人堵住了路口,而且还不肯挪动位置,简直没有公德心。
庆哥安慰苏策:“别急,他们等一会没事的,你慢慢走,这只脚先抬起来。”
苏策此时局促得脸发红,着急于脱离此刻的窘况,他不敢再往车龙的方向看,可无论再怎么使力,双腿就跟不是他自己的一样,死死钉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似乎感觉后排车里有人探出头来骂他们,还未等他分辨骂的是什么,就听见一声急促的喇叭声炸响。
苏策抖了一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是被响声惊吓到了,看他这样,庆哥也被激出了脾气,横着脸冲按喇叭的那辆车大骂:
“家里出事还是赶着去投胎?叭叭叭叭你娘!”
庆哥骂得粗俗,车里那位哪能忍,当即探出头和庆哥对骂,争着比谁的嗓门高。
就在这时,车龙最前排的车莫名其妙地往后倒退了一小段路,又在半坡停住,蓄势待发一般,突然往苏策和庆哥的方向冲过来。
从苏策这个角度看,这辆车就跟要撞死他俩没区别,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头向他逼近,大脑和身体完全失去反应。
就快要撞上苏策的时候,车辆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急停,此时车距不到半手臂远。
苏策腿一软,摇摇晃晃地瘫坐在地上,整个过程不到数秒,所有人都呆住了,现场一片沉寂。
车上司机两只手还紧紧握着方向盘,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他在车库上坡位置停得太久,踩刹车的脚一时松开,所以一开始车辆往后倒退。本来这种情况拉下手刹就可以,但这是一个新手司机,眼见快要撞上后边的车,一着急便一脚油门踩到底,随即车辆失控地往前冲撞。
打破沉默的是庆哥。庆哥不愧是在医院待过几年的,对这种场面非常熟悉,他上前大力拍着车头盖,吵吵嚷嚷地让司机下车道歉,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出这大门,那副架势差点要跟苏策一起坐地上了。
这时旁边有人看热闹,有人跟着起哄,没多久出口处便围了一圈的人。
没有一个人去关心坐地上站不起来的苏策。
他想叫住庆哥,但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
之前跟庆哥对骂的那位不是省油的灯,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过来跟庆哥理论,本来嘛,就是这俩人堵着路口,占道还有理了。他看着地上的苏策,又看了眼吵闹得十分来劲的庆哥,说:
“你俩碰瓷的吧,年轻轻的装残疾人?调行车记录仪,调小区监控,碰没碰着一清二楚。”
庆哥一听这话,马上辩解说谁是碰瓷的,我们住这的,坐地上那小哥就是腿脚不好,被你们这车吓着的。说完了还非要拉着他们过来看苏策的腿,看他掉在地上的手杖,以证明苏策才是受害者,车主不道歉这事没完。
没头没脑的好意有时候给他人带来的只会是一场灾难,庆哥这么做让原本已感觉备受侮辱的苏策更加难堪,他又羞又恼,耳边清清楚楚回荡着“残疾人”这三个字,最不愿展现在他人眼前的缺陷如今被人扒光了公之于众,而他连一句反击都说不出口。
差点撞上苏策的那位倒是老实人,这会不安地观望着。
但和庆哥吵架的就恶意多了。他见庆哥一个外地人,苏策坐地上又病恹恹,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心想如果真不是碰瓷的,那更不用怕了。反正他也不住这个小区,不在乎得罪谁。
他走到苏策面前,居高临下地教训他:
“既然腿脚不方便,就在家呆着别乱跑,大家又要上班又要接送孩子的,被你这么堵着,多耽误功夫啊,这也就是在小区里,要是窜到大马路上,真被车撞了你是能赚一笔赔偿,那司机可真是倒大霉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基本也不算人了,饶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听了也直摇头。而庆哥对这种不带脏字的骂人方式比较陌生,一时组织不出什么有力度的反击。
新手司机车技不怎么样,脑子还算清楚,刚才差点撞上苏策的一幕让他心有余悸,辛亏慌乱间还记得踩刹车,否则照那速度绝对是朝人身上碾过去的。
同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地,想明白了这一点,他赶紧过去想扶起苏策。
手还没碰到苏策的胳膊,便被人格挡开了。
“别碰他。”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镇住。
一位穿着体面的男人在苏策面前蹲下。
他问苏策,“伤到哪了吗?”
“琮哥儿!”见着萧琮江,庆哥像散兵看见了大部队,一下子有了底气。
萧琮江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低头问苏策:
“腿上,腰上,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他让苏策慢慢试着深呼吸,动动手脚,确定全身无碍后,对苏策说:
“我先带你回去。”
不等苏策答应,便一手环住苏策的肩膀,打横着将他稳妥地抱起来。
“两位的车牌我记下了,现在我带朋友去做检查,有事会和你们联系。”
萧琮江的语气就像和客户开完会,握手告别一样,搞不好脸上还挂着笑意,但那两位车主,尤其是刚才教训苏策的那人,只觉得在这烈日午后被什么东西灌了个透心凉。
对围观群众说一声“抱歉借过”,萧琮江长腿一迈走了出去,庆哥捡起苏策的手杖跟在后边。
若把萧琮江换成别人,庆哥这会该加油添醋地把刚才的事情连踢带打地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