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后面看,发现他们如此冗余庞大的队形被通道之曲折狭窄折腾地逐渐变了样,有的机械人在执行指令和感应距离之间反复跳动——这样的跳动最多只会持续五秒,五秒后他们会抉择出最佳方案。
就在此时——
白津不声不响地已经远离了我,跟在珂因良的机械人队伍里。
原本受命在我们身边的机械人按照逻辑判断白津的行为没有出错,照样跟着我慢慢前进。
它们没有交流。
而白津在这宝贵的五秒内蹿到了珂因良身后,我只看见他伸出手的时候被珂因良身边的机械人阻拦了一下——
那里实在是太窄了,突出斜逸的石块和让哨兵崩溃的深奥图形逼得珂因良闭了一下眼;
而机械人全副武装的手臂碰到了格外坚硬的石块,动作出现了误差——
皆在白津的计算之内。他这几分钟的神经紧张到什么程度是无法想象的。
我走得格外慢,连白津和珂因良如何进入了藏有能源的秘库、如何把一大半的机械人留在了门外都不清楚。
他没有和我说过他的打算,因为他之前不知道珂因良早年找到的标点是这样的地形和布局。白津来过类似的地方,他看到巨门上的文字就彻底确定了结论和计划。
那时他向我颔首,所以我无条件相信他。我不知道他熟悉这里,也不知道他的策略。
我们纯粹是按照默契各自行动。
就像十二年前在漆黑的禁闭室里一样。
他相信还是陌生人的我,我相信只是船长、上级的他。
我们两个不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你说对吧?
第116章
白津用身体往前冲的惯x_ing推动珂因良两人一起进入了秘库。
走在最前面的机械兵正呆滞地站在荧绿色的能源山脉前,它们受珂因良控制,而珂因良本人被白津出乎意料地偷袭了。
这里原是一个地下天然溶洞,智哲类人又人工扩大加固过,用以埋藏伟大祖先的创造物。
洞壁的每一个棱角都经过精心测量和反复试验,确保安装在上方的投影和刻印可以无死角地对准进来的任何人类。
珂因良从不做计划外的行动,他只需要花半秒钟就可以装好对应设备——这是他手下仅剩的科研团队的成果——也是用来催化白津进入熄灭状态、便于接收控制他的必杀技。
心有防备的白津仍然被满眼的线条和擦着眼睛爆炸的恒星迷惑,已临近崩溃的精神状态越过了最后的警戒线。
他知道不妙,用最后的理智召唤出了厄灾鲸鱼,这头存在于高维空间的巨大凶兽蛮横地吞噬了珂因良的夜鹰——一只长出三翅四眼的畸形凶禽。
珂因良在代体皮囊下的大脑感到一阵晕眩,他的身体虽然是中年,但属于百岁高龄的神经反应毕竟逊于年仅三十岁的白津,在他当即反应调用所有的精神力具现为武器攻击白津时!
热血从代体的宽额喷涌而出,细小的血珠溅在老人一辈子心心念念的能源石上!
两只沾染无数蓝色血液的手指残忍地穿过了他的眉心和眼睛之间的地方,因为手指的主人已经精神崩溃,简直是残暴粗鲁地在老人的大脑里挖了一遍,碾碎了大脑的灰质和各个区域,在语言区旁抓出了一条薄如蝉翼、仍在跳动的粉红色神经。
所有受到命令围攻白津的机械人停止了动作。
而进入失坠期的白津用珂因良的衣服擦了一下脸上的血,他一步一顿地走出去,因为那里还有个靠氧气瓶活命、脖颈里流淌着鲜血的敌人等待他来消灭。
第117章
我从停滞的机械人手里夺过氧气瓶,抱着它朝重新出现在视野里的白津挥手微笑。
还不到一分钟,我们就颠覆了局面,成功地逃离了死亡。
他的右手抓着一点粉红色的透明物,下颚上沾着抹开的血。
“这是珂因良的神经桥梁吗?”我只在实验室的解剖台上有幸看过一次,那也是相当久远以前的事了。
替代白津回复我的是一弹指工夫就从高维空间冒出来的厄灾鲸鱼。
它银白色的宝石鳞片怒张竖立,蓝黑色的瞳孔正在涣散,细密的尖牙啮咬着一团正在失去活x_ing的动物。
面若修罗的白津毫不犹豫地命令它攻击我。
暴胀的精神力直逼我的面门,而其组成成分里包含我的精神力元素,是以我没能及时做出判断,建立屏障的时间稍迟于白津的进攻。
一种奇特的钝痛攫住了我,这股发誓要压垮敌人的精神力遇到我的精神力时锐减了力量,迷茫疑惑地在我不设防的精神力里游荡了一圈、临走时狠下心来搜刮了个干净。
诚然白津崩溃时的精神力没有想把我怎么样,我也因它临时变卦的袭击感到了哨向结合的神奇,但总归做了最后一根稻cao,将病中的我推下深渊。
我的精神世界里最后一片平冠白森林正在拽离土壤的挽留,一棵推动一棵倒下。
厄灾鲸鱼吐出了那团死僵的动物,朝我直直地看过来。
它的状态受到白津的影响,鲸目充血,鱼鳍板硬,吃力地拖曳着庞然身躯朝我的精神体游去。
失去了栖息地的平冠白无处隐身,焦躁地用嘴梳理着失去光亮的羽翼,最后被鲸鱼逼急了,愤愤地啄在它银白色的鱼鳞上。它想保护我,比起许久没见过的结合精神体,它像护犊的家长一般张开翅膀挡在我面前。
又一次、而且不是在结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