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用餐时间,祉星的毕业季正处热夏,烈日当空,而宿舍没有德米特里——我在餐厅买了一份沙拉想也不想地回去了。
德米特里今天有大作业汇报和一门选修课的结业考,估计要到深夜才会回来。
宿舍因为我早上的慌乱卫生状况有点糟糕,我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沙拉就开始指挥机器人打扫卫生。
作为三十二岁的成年向导,我是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的。
我指挥机器人也把德米特里的床铺底下清扫一番,结果吸尘的械臂发出不协调的震动声。
在强力的吸力下有一个磨得发亮的金属硬币(?)滚了出来。
完蛋,如果是德米特里很重要的东西,我岂不是又主动在招惹他、冒犯他?
我怀着作恶的负罪感捡起来,它意外的干净,更证实此物并非德米特里的垃圾,有可能只是他早上不小心掉了。
“……”我跪坐在地板上,打算把它再扔进床底。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它是一枚硬币形状的徽章,用超频纤晶丝熔出了一个狞笑的星兽头像。背面则镌刻着一串字符:[dn.oe.003.r.7834]
我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在恒温机嗡嗡作响的工作音中回想另一枚徽章。
第23章
有一天,62船与63、65船协同作战,耗时六小时四十七分,终于消灭了埋伏于航线上的兽群。
船员中的“水手”——即c.ao作机甲在飞船外部战斗的哨兵们一个个几乎是被抱着拖回了飞船。机甲舱内原本透明的促神经链接溶剂经过“水手”上千万次的呼吸汲取变得猩红一片,像极了血液,随着开关舱门的动作粘稠绵密地溢出来。
我和傅医师严阵以待,洗漱完毕、消毒完毕、各超额注s_h_e 了两支抑制剂后就睡觉去了。
谢尔盖的医疗组正在忙碌,而精神失序的高维病症则有一个潜伏期。
我们不敢不睡,睡得迅捷,睡得不安稳。
昨天是傅医师轮班,晚上他被二副唤醒以后治疗了两位哨兵,便再无精神力,最后晕倒在沙发上。我要说句题外话,向导真正能100%治疗安抚的哨兵永远只有一位,那就是他(她)的结合哨兵;像我们这种治疗只是部分缓解罢了,而且不想透支生命的话一天至多进入三位哨兵的精神世界。
我毕竟出自绶穗,作为向导与生俱来的治疗欲在傅医师倒下的那一刻无限膨胀,一气“浅着陆”式进入了五位哨兵的精神世界。在送走最后一位病患以后我几乎是瘫倒在内间的病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一直在做噩梦——进入狂躁的精神世界后都会这样,朦胧之中感到有人进入了医疗区,而且不是苏醒的傅医师。
又是哪位在战斗之后暴走的哨兵吗?他的潜伏期真够长的,刚好卡在我睡着的时候。
我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扶着酸疼的腰板坐起来,撞倒了一只橙子。
橙子从床榻上滚落,一路碰到医疗移动柜才停下。
“谁?!”
我被这句怒喝吓了一跳,大脑一片空白。
我从没有做过小偷或者入室抢劫,此刻却难堪地想高举双手投降。
我脱力而竭的精神力则如同砂岩上的藤蔓,在铺天盖地呼啸而来的海风和惊雷之下瑟缩不已。
隔离内外间的医用纱帘直接被掀开,我还有点低血糖,视线里黑乎乎一片,因此只能担惊受怕地仰着头眯眼去瞧。
白津总不会被星兽、叛军或者海盗俘虏,敌人入侵到这里了吧?真没用啊白船长。
我眨了眨眼,视线聚焦对上了船长的脸。
他也许是刚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干,水滴顺着发梢流入衣领,看起来比平常要乖巧(?)一点。
白津也有些惊愕,但是很快切换了神情,随意慵懒地和我打了个招呼。
“顾医师,你在这啊。”他可能感冒了,鼻音有点重——刚才怒喝的时候我是完全没听出来的。
我突然意识到比我小一岁的白津毫无疑问是个有侵略x_ing有攻击x_ing的哨兵。
一时感到无法言喻的羞耻和不甘,在深究其原因之前我气势汹汹地抢占先机发问:“船长你来这里干嘛?傅医师不是诊断过,说你——”
“说我没有事。”白津接着我的话讲,他倒退了一步又停下,“我有个东西可能落在这里了,你看看——”
“看什么?你不能自己找吗?”
白津还从未被我如此抢白顶撞,他眼睛的轮廓有些狭长,瞳孔呈幽蓝色,微眯着看人的时候显得危险而凶悍。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指挥船员作战时的白津可能是什么样了,在他骇人的视线下干巴巴地补充说明:“我是说,我也不知道你的东西是什么呀。”
白津闻言轻笑了一声。
老实说,我在他的船上待了两个半月了,还从没有见过白津笑。他或者充当法官胡乱宣判厕所卫生连环案件、或者扮演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他是怎么站在指挥舱部署全局、怎么驾驶机甲杀戮星兽、怎么敢提着探测仪去未知小行星……我统统不知道。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没有笑过——也不能单单说是不笑,他对待我的态度——
啊!原来如此!
我一下子就想通了。
和船员们一样,船长同样遵循规则避免与我过界接触,只是他稍微懂得人际关系和礼数,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满足我的需要——包括让我不那么紧张。
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