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采媚眼皮一抬,确实该打。幸好那个倒霉催的应美人已经在那场大病里香消玉殒了,要不然真要气得吐血。
她垂下眼帘,语气恭敬:“确实多得皇后娘娘照佛,我一直感念在心。”
珍才人笑容一僵,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以前的应美人脾气火爆,一点就着,一两句挑衅的话就能大发雷霆。
如今居然改了性子,规规矩矩的,温婉可人,难怪重新笼络住皇帝的心。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突然觉悟了。
珍才人目光微闪,又笑说:“据闻皇上赏了一匹云纱给应美人,让姐妹们开开眼界如何?”
应采媚中规中矩地回答:“云纱今早已经让人送去针线处裁剪了。”
珍才人低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妹妹就这般心急,连一个上午都等不及,急着用云纱做一身新衣裳了?”
昨晚皇帝的赏赐才来,今早就让人裁剪做新衣裳了,用得着如此焦急上赶着去邀宠了?
把在座的几个嫔妃眸里隐含的嫉妒和轻视收在眼底,应采媚面露惊讶,满眼无辜:“姐姐此话差矣,妹妹这段时日来在殿里养病,箱底只得几件旧衣。若是再不裁一两件新衣,妹妹衣不蔽体又如何见各位姐姐?”
珍才人一听,脸上一阵红白,分明看到其他嫔妃眼底的嗤笑。
应采媚入宫前被师傅强行塞了不少关于后宫的事,免得代替应美人的时候两眼一抹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又露出了马脚。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珍才人的爹爹这一年掌管着内务府,要不是他克扣桃源殿的东西,应美人又如何连一件看得过眼的新衣都不见?
以前的应美人不是没让白梅青梅去内务府闹过,可是到头来只拿到一两件别的嫔妃挑剩的衣服。料子倒是新的,可惜衣裳不是过于肥大,便是尺寸不对。
应美人心高气傲,不让人修改,扔在了箱底眼不见为净。
幸好应采媚的身形不如应美人丰腴,这些从没穿过的衣裳稍作修改倒是勉强能穿。如今她委婉地说出口,其他嫔妃一听便心知肚明。
宫里从来没有所谓的姐妹情,亲姐妹是如此,更别提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妃嫔了。如今口里亲热地唤着姐姐妹妹,说不准转身就在后面捅一刀。
珍才人的爹爹克扣桃源殿的事,不用应美人到处宣扬,自有人会帮忙。毕竟拿捏住别人把柄的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
“主子,这回看珍才人还敢不敢让她父亲再欺负人!”白梅眉开眼笑,想到刚才珍才人脸色发黑,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样子,只觉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应美人变了,变得聪明厉害,却是她这个身为贴身宫婢最乐于看见的。
毕竟这宫里有个厉害的主子,底下的奴才们行事做人才有底气。
青梅却觉得,如今的应美人性情大变,不如以前好拿捏了。那双淡漠的美目似是漫不经心,却又犀利得可怕,仿佛她们所有的心思都被看透,不由后背发寒。
应采媚笑笑,躺在贵妃椅上,享受着白梅揉捏着她的肩膀,青梅捶腿。应付好几个从醋缸里出来的嫔妃,还真是费神。
倒是伺候的人换成美男子,或许她会更高兴一点。
只可惜,前脚才刚送走了珍才人,皇后接着派人来了。
应采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宫里的女人还真让人吃不消。昨晚她只是尝了尝皇帝的味道,还没吃到嘴里,皇帝的女人却一个接一个来骚扰她。
依旧是那身衣裳,反正这是目前应美人最好的一件衣服了,头饰不变,应采媚在白梅急得快要掉眼泪地劝说下,勉强用丹红的口脂在唇上点了点,便素面朝天地去见皇后了。
“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应采媚在师门无法无天,在宫里却要到处跪人。不过她又不是男儿身,膝下没有黄金,跪一跪又不会掉块肉,从善如流,跪得十分利索。
皇后挑了挑眉,以前应美人来见她,跪下的时候总是有些不情愿。估计是在家里十分受宠,受不得宫规的委屈,敢怒不敢言。
如今倒是像模像样,乖巧了不少,难怪又让皇帝侧目。
大婚数年,皇后对皇帝的喜好极为熟悉。这个应美人面若桃花,一双美目褶褶生辉,身姿婀娜,正是霍景睿所喜欢的。以前飞扬跋扈才被皇帝厌弃,而今改了性子,温婉乖巧,的确是个可人儿。
虽说太后姑姑一直耳提面令,身为一国之母就该大度宽容,只可惜前提是没有爱上皇帝。皇后心底叹气,她输在了最初,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应美人大病初愈,若是过了病气给皇上,该如何是好?”
皇后的声线一派低柔和蔼,却一直没让应采媚起身,她心里就明白,皇后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打算敲打敲打她。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昨夜皇上一时兴起到桃园赏花,偶然碰见妾在院中练舞,帝心大悦,这才赏赐了妾。妾惶恐,前日又偶感风寒尚未痊愈,早早便劝皇上回去。”
应采媚的确劝过,皇帝身边的侍从也亲耳听见了,她就不信里面没有皇后的耳目。但是劝是一回事,霍景睿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总不能直接把皇帝推出去让他吃闭门羹吧?
皇后心里明白,知道应美人所言属实,却更不痛快。
她低头拨弄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