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在宫里欺负你了,父王知道,等父王回京了,一定给你报仇。谁都不能欺负我的枫儿。”
拿被子把浑身缠满白布的儿子包严实了,冉穆麟轻轻摇晃儿子。刚捡回儿子那会儿,他跟部下的媳妇学如何带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这麽摇儿子,看他盯著自己慢慢睡去。
“唔……枫儿,”悲痛难抑的冉穆麟把儿子裹进自己的衣衫内,“枫儿……你喜欢洛仁?父王一定找遍天下名医治他的病。枫儿,你睁开眼看看父王啊……枫儿……”
父王……
“枫儿,枫儿,父王的枫儿……父王求你了,别丢下父王,别丢下……父王……”
那些愚人惧怕这绝世无双的异色珠宝,可这是他的一切,他的仅有。
“枫儿……”冉穆麟抱著沈睡不醒的儿子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要他如何接受儿子会在他的怀里死去。是卫国、金国、南国、楚国杀了他的儿子,血债血偿!
父王……冉墨枫在黑暗中沈浮,远远的,他看到一名白衣男子向他走来,当那人渐渐走近後,他看到那人的眸子,如琉璃般七色闪耀。那人走到他面前,抬手覆上他的额头。
“就到这世为止吧。”
北历十一月二十五,北军攻破卫国锦德、横林、赤洲,屠城三日。锦德、横林、赤洲一时间成为人间炼狱。而北军又接到冉穆麟的命令,继续进攻卫国,所过之处,一片肃杀。
卫国此次倾举国之兵攻打仁昌,袁迟正所领的四十万兵马溃不成军,卫国毫无抵抗之力。十一月二十六,卫国国君广尧禹派人向绛丹送出议和信。
站在高耸的露台上,冉穆麒遥看整个皇宫,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下,身後,羌咏担心地凝视著他。边关大捷,可他却闻到了腥风血雨。
“枫儿之事……朕难辞其咎。羌咏,朕知麟有多宠爱枫儿,可朕却不知……麟对枫儿,却是疼到了骨子里。怕是亲子,也未必能得到他如此的疼爱。”
屠城,连他都被麟所表现出的愤怒而感到胆寒,麟不是那种随便让人窥视其心之人,如今,他把自己的愤怒明明白白地表示了出来,却是这般的……
“羌咏,若枫儿真的走了,朕不敢想麟会变成何等模样。”
北渊的脱困,那孩子功不可没,也许老天都对他有了惧意,要早早把他收回天朝。
冉墨枫屋内的露台上,冉穆麒顶著初冬的寒风,祈求上苍放过那个孩子,放过,他的兄弟。
十一月二十八,当北军攻下卫国的凡丹时,久为露面的冉穆麟怀抱“熟睡”的儿子,骑著马出现在军中。双鬓斑白的他,双眼深陷,满布血丝,多日未刮的胡须令他看上去憔悴异常。可他眼中的凶煞,唇角的嗜血,让人望而生畏,无法把他与过去的那个亲和爽朗的王爷相提并论。
“王爷,您怎麽把小枫带来了。”赵贤小心地上前,心中忐忑。
“俘了多少人?”下马,冉穆麟左手抱著儿子,右手提著大刀。
“王爷,”和赵贤在一起的王甫丘看出了冉穆麟的不对劲,朝附近的几名副将使了个眼色,道,“这次共俘获卫军一万人,属下已派人把他们带走了。”
“在哪。”握紧大刀,冉穆麟问。
“王爷,”王甫丘慢慢靠近,“您先带小枫到营帐里,外面风大,小枫受伤了,若再受了风寒,可就糟了。”
“风寒……”冉穆麟的眸子闪了闪,急忙丢下刀,拉过披风把儿子裹紧,“枫儿,你冷了吧。都怪父王,只顾著来找那些王八蛋给你报仇了,忘了你会冷。”
赵贤和王甫丘见状心惊,王爷的这副样子怎麽看,怎麽不对劲啊。
“王甫丘。”
“……啊,属下在。”
冉穆麟解下披风,把儿子包好,郑重地交给王甫丘,眸子却一直盯在儿子苍白的脸上。
“你先带小枫过去,不得有任何闪失!”
“王爷,您一路劳累,不如您带小枫先回去歇会儿。有何事,都交给属下吧。”
王甫丘小心接过,试著安抚。
冉穆麟的眉紧了紧,他轻轻吻了下儿子的脸,哑道:“甫丘……你代我看好小枫,我得做点什麽,不然,我真的要疯了。”
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都双目大睁,他们退後两步,让开道。王甫丘点了点头,抱紧怀里轻得没分量的人,低道:“王爷,小枫还活著呢,您可不能放了希望。您去出气吧,属下会守好小枫。”
舔舔干裂的唇,冉穆麟捡起大刀,看了儿子一眼,转身喊过一名副将。除非儿子醒了,否则,他会一路屠到上津!
三个时辰後,冉穆麟一身是血的出现在营帐内。他的刀上,血水顺著刀刃往下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从阎罗殿里出来的一样,就连屠红了眼的副将们都不敢靠近。
“枫儿呢?”
把刀丢到一旁,冉穆麟问目露心慌的王甫丘。
王甫丘咽了咽口水,干著嗓子道:“在……在我的帐子里。”说完,赶忙侧身避开罗刹,带路。
“让人给我抬水,我要沐浴。”
“是,王爷。”
进入王甫丘的帐子,冉穆麟脱下一身血衣。进来後,他就直盯著床上的人。
把自己洗干净了,又点了熏香,冉穆麟上床把儿子抱进怀里。总是热乎乎的小身子,如今冰冰凉凉的。冉穆麟没有探儿子的鼻息,也不摸儿子的脉搏。哪怕儿子已经死了,他也要把儿子带在身边,这是他曾答应过儿子的。
“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