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咏垂眸不语,心知皇上早已知晓。
“你不答,那就是两者皆有了。”冉穆麒挥手,羌咏收回给他揉按额角的手。
叹了口气,冉穆麒道:“一提到枫儿,穆麟就会失了冷静。这对他来说,是极其危险的。羌咏,你去查那两位公主的真正来历。”
“是,陛下。”羌咏躬身慢慢退到幕帘後。
过了许久,冉穆麒露出几分厌恶,接著又笑笑:“女人啊……朕不是十分喜欢。”
冉洛信走後,冉墨枫却无法静下心来练功了。若说他早已习惯了冉洛仁对他的热络和依赖,那对冉洛信的热络却总是不适应,更何况是亲昵的举止。也许是受了冉洛信言语的影响,冉墨枫突然想去看看冉洛仁。
瞧了眼天色,父王还不会回来,冉墨枫穿上皮袄,留下赤丹,出了无波殿。屋外很冷,天也格外阴沈,预示著一场大雪即将到来。冉墨枫走在去鸢园的小路上,想著那天他看到的黑白无常和白衣人。
狞……那人为何叫他狞呢?他究竟是什麽人?难道他真的是鬼子?自从那晚被父王“打”了之後,他就再也不在父王面前提了。父王不怕他,那他是鬼子又如何,只是偶尔时,他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他究竟是谁。
慢慢走著,冉墨枫抬眼,只见极远处,太子冉洛诚低著头朝他的方向走来。身後没有往日的一群侍卫,只有他一人。
冉洛诚低著头,踢著脚下的石子,神似父皇的脸上是伤心和委屈。自从三国攻打北渊之後,父皇就没有召见过他,甚至连母後的寝宫都没去过。母後的暗自垂泪他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连他这个太子都失了往日的风光,如今冉洛仁那个病鬼都爬到了他的头上。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因为那个鬼子。是那个鬼子害母後伤心,害父皇不理他。
冉墨枫抿嘴,是掉头走,还是继续向前。他的眼睛自疼过之後,眼力就变得极好,他相信对方即使抬头,也未必能看得清是他。不过并没有细想,冉墨枫抬脚继续超前走,他是父王的儿子,绝不会逃避。
风吹得路旁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冉洛诚一直低著头,直到离他越来越近的冉墨枫几乎要与他擦肩而过时,他才察觉到身周有人,吓得向旁边退了两步,张口大骂。
“哪个该死的奴才!”冉洛诚抬眼一脚踹去,却见竟是他的仇敌──冉墨枫。他踢出去的脚并未收回,直朝对方的小腿。冉墨枫轻松闪开,冉洛诚一个趔趄,就在他要摔倒之时,他被人扶稳了。几乎是立刻的,两人一人迅速放手,一人出手去推。
“放开我,你这个妖孽。”大力推开扶了他一把的冉墨枫,冉洛仁毫不领情,这一推,他坐到了地上。忍著疼,他站起来,仇恨地瞪著面无表情的冉墨枫。这人的一切都让他厌恶,尤其是这张不会笑、不会哭、如死人般,却得到父皇满心喜欢的丑脸。
对冉洛诚的仇视习以为常的冉墨枫继续走,这人的挑衅在父王的一再保证下已无法让他动怒。不管别人如何说,父王不会不要他。
而他的“漠视”却让冉洛诚怒火中烧,他是太子,是储君!
“冉墨枫!”冉洛诚朝前面的人喊,“你别得意。皇叔马上就要娶金国和南国的公主了。你不过是个孽种、是个鬼子!”
冉墨枫猛然转身,看向冉洛诚。父王要成亲了?!红晕急转。
冉洛诚大笑起来:“冉墨枫,原来你也会怕,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你也知道皇叔成亲後就会不要你吧。你别在我面前神气,父皇宠你不过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如今皇叔要成亲了,你这个世子也保不住了。到那时,你连只狗都不如。冉墨枫,我等著那一天,我等著你跪在地上求我饶你的那一天!”
冉洛诚从未如此痛快过,长久以来,今日是他最高兴的一天。皇叔要成亲了,这个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敢对他不敬的家夥就要倒大霉了。
冉墨枫盯著冉洛诚猖狂的笑容,心里不停地念著一句话:父王要成亲了,父王要成亲了,父王要……
天越发的阴沈,风势越来越大,竹林发出的声音让人听著心里发寒,而冉墨枫却豪无所觉,耳边是冉洛诚的笑声,他只觉有什麽破体而出,但他却无法控制。
“啊啊!”
突然一声惨叫,只见冉洛诚被风高高地卷起,接著撞上了一片竹子。风越来越大,就如几天前的那个晚上,阴寒刺骨。冉墨枫的双眸都成了血红,狂风从他的身周旋转著刮起,而他却纹丝不动,连发丝都服帖地垂在背上。
“母後母後!救我!母後!!啊!!”
冉洛诚被大风吹得不断得撞在竹子上,他吓得尿湿了裤子。他的叫声惊醒了冉墨枫,下一瞬,他就消失在了百米之外。整个皇宫,风声大作,而在冉墨枫离开後,冉洛诚重重地摔了下来,当场晕了过去。
父王要成亲了,父王要成亲了,父王要成亲了……冉墨枫飞快地跑著,他也不知要跑到哪里去,只是不停地念著“父王要成亲了”。
“枫儿,咱们爷俩要相依为命,就你和父王。”
“枫儿,你不需要有娘,你有父王就够了。”
“枫儿,父王的枫儿……”
父王要成亲了……
冉墨枫的脑中只有这一句,他没有受伤,可他却感到了疼。不知要跑到哪里,他却无法停下来,似乎停下了,他就要失去父王了。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