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了吗?”
季芳道:“能来,只是不能日日来。”
周玉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渐渐意识到,尽管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已经感觉到,褚暨是不会来接她了,眼下只有季芳关照她,尽管她同样也不知道季芳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他关心照顾她是真的,没有害她。
周玉坐在榻上,季芳拉过她手,从袖中摸出那串五色长命缕,给她戴在手腕上。
他手握着她的手久久没松开,周玉都感觉有点羞愧了,面红耳赤地低了头去。季芳也低着头,看着她手,轻轻说:“我怕我不在,你又想回家去,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留住你,我心里很怕你会走,我没理由硬把你绑在这里。”
某个隐秘的地方好像被猛然刺了一下,周玉不知为何,心突然酸了一酸。好像她走了,他真的会伤心,周玉不愿让他伤心,说:“我不会偷偷走的,我要是想走,我会告诉你。”
季芳听到这句话,不安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一些。他点了点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想你爹娘,可以回家去看他们,跟他们住几天。可是你得答应我,去哪要告诉我,我过来了才能去接你。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可以吗?”
周玉点头道:“我知道了。”
季芳将她搂在怀里,抚摸她后脑上浓密的头发。周玉心颤颤地将脸贴在他脖子上,手搂着他腰,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心动的厉害。
周玉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会陷入这样一种难堪的境地。季芳离开以后,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心潮起伏,脑子里思绪万千。
她嫁给了褚暨,是不该同别的男人生情,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褚暨的儿子,已经乱了伦常,近乎败德了。她知道她跟季芳那样搂抱,已经完全是情人才能有的动作了,除了情人,,没人男女会那样,太没有廉耻了,一个月以前,她还和褚暨在同床共枕,现在竟然跟季芳有了这种关系。换做她是季芳都会感觉太恶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本来就心里喜欢季芳,季芳对她温柔体贴,她拒绝不了。
理智告诉她这样是不行的,季芳家里有个夫人,从来没有纳过妾,周氏一听就是个厉害的货色,她真要跟季芳好,必定讨不了好果子吃,她没那本事去跟那出身贵族的正妻争胜。她是褚暨纳过的人,季芳对她再好,也只敢偷偷摸摸把她藏着,绝对不可能给她名分的。如果她不能好好替自己谋划,真要这样糊里糊涂的许了他,必定只能落得个玩物下场。他那样的家世,要什么女人要不到,自己就只能可怜一辈子了,哪怕生了孩子都只能是私生子。
周玉感觉自己想的有点远,半晌又有点羞耻,觉得自己很不要脸,因为季芳并没有对她表现出那种意思,只是搂抱了她一下,她竟然多情地想到要跟他有关系,生儿子了。
周玉心很乱,一会觉得自己现状不妙,前途堪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怎么继续,一会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很无耻很自作多情。
迷茫之中,她突然又有点想褚暨,又想,也许只是我胡乱猜疑,他并没有说过要离了我,他可能只是有事,等过一阵他就会来接我。
这个想法又让她看到了一点点光亮。她又想褚暨了,褚暨为什么还不来接她呢?褚暨来接她,她就不用迷茫了,她现在太迷茫了。
她没带小桃,一个人悄悄出了门。临行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带上了帷帽。她不愿意乘马车,没有马,在道边雇了一头驴。骑着驴,头戴着黑纱帷帽,她顺着长了河渠边栽满柳树的大道,往褚家去。这段路仿佛并不远。
褚家大门紧闭,是个闭门谢客的样子。大门旁边的小门倒是开着,有客来,从门上递进拜帖,阍人接过帖儿,却并不迎门纳客,只是说着什么,来人留下拜帖便走了。道外皆无车马,门可罗雀,就是那大枣树还亲切熟悉着。
周玉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跟阍人说话,阍人自然是认得的,应该会让她进,然而不知为何,她有点不敢。正踟蹰着,突然听到背后巷子里传来车轱辘声,回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褚暨的牛车。她吓得连忙往那树背后一躲。
很快,牛车在下马石前停下了,褚暨大袖招招地从车内出来,风度翩翩,姿态俨然的一边抬腿迈上台阶,一边低首跟身后仆从说话。周玉远远瞧着,意外地发现他跟上次见的有些不同,他竟然长出胡子来了。是长了胡子,而且跟周玉第一次见他时差不多长,是精心修剪过的。他又回复到那个眼睛璀璨,蓄了短须,一看就资历不低,德高望重的中年人了。
☆、暗知
“阿兄是明事理的人,平日里看着放浪形骸,万事不关己,其实最是重感情。”
十五岁的皇后说起话来老道稳重:“我还记得幼年时,大娘过世,阿兄哭的最伤心。当时我们都哭,大伯也哭,可是哭过就算了,连大伯都过去了,唯独他时时记着,将母亲的旧物戴在身上,常常一个人偷偷的看,也不让大伯知道,怕大伯见了会伤心。我们家几个孩子,祖父最疼爱的便是他,祖父常说他聪□□秀。”
温峤笑道:“皇后好记性,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后道:“我三岁,阿兄六岁吧。”
“皇后记事早。”温峤诚恳说。
“褚家兄弟不多,我父亲同伯父自小一同长大,感情非比寻常。伯父外出做官,将一双儿女,阿兄跟小妹托付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