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肩上是不是也有一块朱砂胎记?”慕容明珠问杨太师道。
杨太师略有些惊讶,抬头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慕容明珠淡笑一声,终于明白了太后又怕又恨自己的症结所在,发现原来自己也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在乎。
宣正帝却是知道他的,一时看看太后,又看看慕容明珠,无言以对。这真是一笔烂账,算不清了。
“是了,你肩膀上相同位置也有一块朱砂胎记不是?替你们母后接生的里头有一个是你们外婆安排的,她心肠软,没过多久就原谅了你们母后做下的事,瞒着老夫还跟宫里头有往来。她不知道,那产婆还是我从北边找回来的,最擅长的就是双生子。也幸好有这个婆子在,生到第二个的时候胎位不正,是极凶险的寤生,时间拖得又长,明珠险些被蒙死在娘胎里出不来。”
“等你终于生下来,你们母后倒是高兴的,接过去一看见你肩膀上的胎记,大喊了一声厉鬼索命来了,甩手就扔,边上的婆子接手得快,才将你保下了。”杨太师朝慕容明慈爱地笑笑,“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如果是七岁时的慕容明珠,还会信这句话。可惜他已经大了,这些不值钱的漂亮话再轻不过,说得不费力气,却指望听的人能为之感动不已。这便是他的亲人,一个将他看做是索命的厉鬼,恨不得他死;一个是为了家族利益,什么都可以放弃;一个为了已经许给他的江山,将他视作最大的敌人……他累了,帮他再做完这件事,他暗地里扶植起来的手脚也都长得够粗壮,是时候该退下来了。
“好一场精彩的大戏,不枉费我们在这御极殿里头埋伏了三天。”空荡荡的大殿中忽然响起第五个人的声音,宣正帝面色一变,手里的玉扳指转过两圈,还是忍住了没摘下。
“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杨太师冷声喝道。
“杨旭清,你个老匹夫可还认得我这张脸?”几人从书架后头的机关走出来,宣正帝脸色越发难看,他在这御极殿中召朝臣议事已经有六七年的光景了,竟从来不知道这书架后头还有个机关。
“你是?”杨太师盯着那为首的老叟看了半天,大惊失色,“是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之危(中)
“正是我。”那老叟走到灯下,慕容明珠见他与杨太师差不多年纪,右手看着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
“五十多年了,原来你还记得你们杨家是怎么发迹的。只可惜老朽命不该绝,没有死在那知客楼里,有生之年,还能再会一会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小人!”老叟厉声说道。
宣正帝和慕容明珠看了彼此一眼,五十多年前杨家发迹?那站在他们眼前的,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后秦太子的儿子,完颜庆!杨太师竟然跟他是朋友?!
五十多年前,杨太师当年还只是个翰林院的编修,外放到鲤城县做县丞的时候,偶然发现了疑似后秦余孽的龚姓一家,后上报朝廷,当场斩杀乱党二十余人,后因知客楼无故起火,追捕乱党的官兵只好退出知客楼。等大火扑灭之后,里头的尸首已经烧焦无法辨认,当时负责追捕的巡抚大人如实上报了朝廷,根据尸首身上残留的衣料碎片,认定其中一具便是完颜庆。
事成之后lùn_gōng行赏,参与到此事的都连带着沾光。而杨太师举报有功,第二年便被调回京城,在御前行走听事一年,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入了内阁,一路平步青云。
初见老叟的震惊过后,杨太师脸上又复平静,淡笑道,“原来一晃已经五十多年,完颜兄,别来无恙?”
完颜庆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嗤了一声,拱手道,“托福,这一把老骨头多灾多病,就是死不了。”
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僵直的右手了,灯光下只见那老叟的手腕处隐隐泛着冷光,竟是用精钢打成的义肢。
那完颜庆见众人的视线都盯着他的右手,不以为意,面色如常地举着手,好让众人看得更真切些。
“知客楼之变,幸得旧部拼死将我救出,又脱了我的外袍套在心腹的身上,才得以逃生。但是这只手却是废了,之后辗转寻到了大理名匠打造了这副鬼手。看着虽然丑陋恐怖,却能时时刻刻提醒我做人太过轻信的下场。”
闻言,杨太师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完颜庆忽地带了几分讥讽地看向杨太师,笑道,“当年我们都太年轻,谈经论道,针砭时事,一见如故。我才会一时头脑发热,将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秘密都透露了给你;而杨旭清你也是太过心急,我猜你是一知道我是前朝后人便立刻上报了朝廷了吧?若是你有耐心再与我虚与委蛇一段时日,我可能连后秦宝藏的位置都要告诉你了。”
宣正帝太过吃惊,看着完颜庆忍不住出声,“宝藏?”
“不然你当我这副鬼手是哪里来的?”完颜庆像看个三岁稚童似的看向宣正帝,悠声道,“你太祖父当年(谋)反,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得到的也不过是座空城罢了。后秦的国库早就被搬空,藏在票号里头,等我父亲十五岁的时候,便真正交到了他手上。有了这笔钱财,我父亲慢慢收拢着旧部,招兵买马,只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得偿所愿,一场伤寒去了。”
“如果我料得不错,那这宫里的羽林卫,也被你收买了?”慕容明珠瞥了一眼宣正帝拇指上带着的玉扳指,朝完颜庆问道。
完颜庆仰头大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