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用一切去换来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只要纪微澜愿意。
如果纪微澜愿意的话……
林致拽开耳机线,把ipod塞进口袋,打开房门直直地冲了出去。
“您要是非要出门的话,我来送吧。”管家难得扬高了声调,在玄关焦急地说道。
林致的眼睛很红,他一夜没怎么休息,刚想说话却又剧烈咳嗽起来。
管家趁机拿了车钥匙,扶着林致去车库。
林致的烧好像比前几天更厉害了。管家触到他的手,感觉温度高的明显不正常。
林致坐上了副驾驶。给导航输入了纪微澜小公寓的地址。
管家说道:“您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纪先生在哪儿?”
林致又在咳,好不容易顺了气,说道:“他不会想接到我的电话。我猜,就算他不要我任何东西,也要先回趟公寓,去取他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管家发动了车,犹豫了很久才说道:“林少,我也是算老宅子里看着您长大的。恕我多嘴一句,如果纪先生不想见您,那就再等他这一阵子气消过去。何苦要往枪口上撞?”
林致不愿多做解释,整个人已经难受得蜷缩在座椅上。
“去吧。跟他说几句话后,我就去医院。”林致说。
林致心里承认道:他在害怕。如果这件事情拖下去,纪微澜会真的逃到一个他猜不到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更害怕,纪微澜对于林致这个人,会不再有厌恶,更不会有喜欢。这些浓烈的情感都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黯淡下来,最终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再不会有开启的一天。
车开到了纪微澜的公寓楼下。
林致走到公寓门口,开始一遍遍地按着门铃。
没人响应。
林致只好半蹲下等他。
林致活了半辈子,也没做过这么傻、一根筋的事情。他有上百个说服自己离开的理由——纪微澜可能已经走了,或者他根本就没回来过。他可以找人去寻觅纪微澜的行踪,根本不必像这个样子,像足了一只丧家犬。
情感使人混乱。林致深知此道。过剩的情绪泛滥会不断压缩人们思考的空间,凭着本能去做出错误的决策。
他可以理性地分析出这么多大道理,可当事情真的降临在他的头上时,他也跟那些人一样,愚蠢而固执。
林致蹲了不久,就觉得寒意从鞋底透上来,他的四肢渐渐就像冻在冰窖中,僵硬到只能动动手指的地步。
这对他本就抱恙的身体又是进一步的鞭笞。
可林致不想动,也不想走。他抱着手臂,几乎能想象出现在自己的模样有多凄惨。
林致觉得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可瞄了眼手腕上的表,才刚过去半个小时。
他想先站起来活动下身体,可刚起身就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片旋转的灰色。
林致连忙靠上身后的大门。
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林致站定,眨了眨眼睛,看到纪微澜就在他的面前。
纪微澜皱皱眉,他刚刚下意识伸出手去扶林致,见他好了点就立刻撇清关系,人向后退了一步。
“你来这里干嘛?”纪微澜咄咄逼人地说道。
林致看着他,恍惚间又回到了刚认识纪微澜的那一年。
他的眼睛很大,像现在一样,瞳孔里填满了警惕与不安。
不同的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现在藏在了厚重的镜片后面。
“罪魁祸首”揉了揉眉心,清了清嗓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疲倦。
林致说道:“稍微谈几句。”
纪微澜侧开身子开门,冷淡地说:“没什么好谈的。”
林致用手拦住了门:“那就听我单方面说几句。”
他趁着纪微澜拒绝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ipod。
“这个,我刚刚听了。”
纪微澜脸色微变,语气嘲讽:“所以呢?你不会算么,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故事。”
纪微澜低下了眼眸:“当没听过吧,还给我。”
说完,他就想去抢林致手里的ipod。
林致连忙将手背了过去,直接把ipod藏进了裤子口袋。
这下子纪微澜也不好再造次,只是语气更反感:“你要说什么?是反悔了?”
林致说:“没反悔,我是后悔了。你临走前,好像我一直没跟你心平气和地讲上几句心里话。”
“我不想听。”纪微澜说,“你也有心吗?”
林致的头有些疼,他强忍着晕眩感,说道:“林新理和你不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在纪微澜的面前正大光明地说出“林新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