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凌雨微当初与云言说的那些话一点儿也没有错,他们是一路人,所以能够很清楚的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凌雨微可以给云言带来的价值远远比在自个儿国家里挑一个世家千金来的值钱,故而,云言能够让这个原本存在诟病的婚事被百姓们称赞不已。
这也让凌雨微暗暗的放心了不少,她知道这样做在南国恐怕早已经被别人说得不堪入耳了,云言的做法很是让他熨帖。
有时候,没有很清楚晓得一个人最深处的心思时,做出的一些选择也往往不会是最正确的。
就如同凌雨微心里的凌帝,于云言而言,也是如此。
“小的给公主请安。”丫头跪下,不敢再太多的去打量这个声音委婉动听的人。
纵使小丫头胆子大,心性宽,说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小丫头,方才是借着帘子的挡隔偷偷摸摸的看了几眼,现在若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抬起头瞧,反而有些不敢了。
对于这个有些点点不安,点点惶恐,点点受宠若惊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她从一开始的微笑,得意,已经变得平静了下来。
端起桌上的一小碟点心,轻轻地移到另一张桌子上,笑了笑,“还弯着腰作甚,起来罢。”
小丫头一惊,正还犹豫着的时候,又是一个声音传来,“你还这样作甚,公主让你起来便起来罢,以往来的也同你一样拘束。”
这个声音刚落,凌雨微便笑了两声:“怎的就你知道,快些拿这个点心给那个她用点罢,候了那么久,怪辛苦的。”
眯了眯眼,凌雨微朝方才说话的宫女道。
方才的宫女,名唤甘露,是凌雨微在入了太子府后,云言派给她的。
一开始刚来时,这个宫女还仗着凌雨微身子不好,又是一个外来的公主,言辞上不说忤逆,但也绝对称不上恭敬。
至于态度的转变,自然是在云言出使了一趟大梁回来之后的事情了。
捧高踩低的事情,凌雨微在南国的时候看得多了,自然不会对于这个有太多的在意,只是偶尔看着他们目光会阴沉下来。
后来,甘露还以为公主会因为以往的事给她们难堪难过,但一直到了现在,她还好好的,不由佩服起太子殿下的决定了。
这样一个好相与的主子,她又是一直在府里待着的人,若是公主嫁与太子,那么她若是能够……
有了这样的想法,甘露哪里对凌雨微还不尽心的服侍。
若非是以往的事卡在哪儿,这样的干系,绝对是让人感觉主仆情深了。
这不,落在了小丫头的眼里,就是如此。
听着两人的话,小丫头也觉得这个公主似乎没有那么威严了,稍稍抬高了点头,眸子也丢了出去,视线小心的打量着。
“去将那个喜服收来罢。”就这样看着小丫头的动作,凌雨微嘴角的笑意更深,打了个手势道。
甘露听了,自然是忙不迭的过去接喜服,一边走,不由一边感叹,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算是大饱眼福了,送来的喜服一件比一件华美,只是,看过那丫头的眸子里,有着怪异。
甘露接过喜服后,也没有直接放到凌雨微的眼前,而是放在了一旁搁着。
小丫头被这个动作瞬间弄懵了,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这不应该啊,自个儿是来给公主送喜服来的,这送喜服,不该是接过后便拿起来瞧,然后丫鬟婆子一堆帮忙打理,看合不合身吗?
公主的这个举动,倒真让她有些瞧不明白了。
小丫头瞧不明白,自然是有人瞧得明白的,这个样子下来,这套喜服公主自然也是不会要的。
看着有些焦急的小丫头,甘露从头到脚轻轻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撇了撇嘴角,一个市井小丫头。
半个时辰渐渐过去,小丫头不由有些沉不住气了,但看到凌雨微依旧淡然自若的打理着屋子里头一盆矮竹,也不敢多说。
甘露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心里不由略过一声叹息,这样上好的喜服,又该糟蹋了,瞧着是该提醒一下公主了。
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甘露眉头皱了皱,到嘴的话便吞了进去。
“将安公公请进来罢。”听到外头的禀告的声音,凌雨微头也没有回,手里的剪子也丝毫没有停下。
安公公,是太子府里的大太监,也算是这个府里的半个老人了,算是一个云言的亲信,他来了,说不得又有什么正经事了。
这些日子,云言几乎没有出现过这里,对外言说,“避嫌”,但到底避嫌还是因为别的,该清楚的人心知肚明就够了。
“给公主殿下请安。”进来后行礼,看到旁边还有个有些局促不安的一个小丫头,安公公眸子都没有眨一下。
“太子殿下有什么话,说罢。”寻了一只有些岔出来的枝,凌雨微手起剪落,倒是干脆。
“回公主殿下的话,太子殿下让奴才来告知殿下,南国丞相,柳少扬,到了。”安公公垂了垂眸子,一字一句的缓道。
“咔……”清脆的枝条断裂的声音传来,在这个平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甘露眸子闪了闪,稍稍往那头看去,心里也是一个激灵。
一朵开得正艳的红菊落在凌雨微粉红色的缎面绣鞋旁边,分明就是其中长势最好的那朵,竟是被公主一个不小心剪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凌雨微此刻的嘴唇是有些发抖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