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皮包,道,“你看,我们只有五千。”
“够了啊。”
“可是买了后,下个星期,下下个星期,下下下个星期,都没有蛋挞吃,没有面包,没有果酱,没有鱼……你确定要选择卡丁车吗?”
椰壳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纳薇见他不开心,打气道,“走,回家妈妈给你做蛋糕。”
“是草莓馅的吗?”
“什么馅的都可以。”
“哦也。”
出门的晚,回家也晚,吃完饭,给小家伙洗澡,然后再收拾烂摊子,等弄完已经10点了。好不容易有点私人空间,纳薇打开电视机,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肥皂剧。
正有些犯困,这时,房门开了,小椰壳站在外面,手里拽着个布娃娃。
她放下手中的事,迎了过去,问,“怎么啦?”
“妈妈,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数羊。”
“我听见有人叫我。”
她笑了笑,“是你在做梦吧?”
“真的。”
纳薇抱着他走回房间,拉开窗帘,道,“你看,是海浪的声音,没有人。”
小椰壳噘着嘴,“我没有骗人。”
“好啦。乖乖睡觉,才是妈妈的好孩子。”
将椰壳放平在床上,盖上被子,翻开童话书给他讲故事。等他闭上眼睛入睡,她这才起身。
想到儿子的话,她忍不住走到窗户前,向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海中间一闪一闪的灯塔,好似怪兽的眼睛。她笑自己太过敏感,拉拢窗帘,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然而,纳薇没瞧见的是,在她关灯的那一刻,灌木丛后的人影慢慢地转了出来。
***
这个插曲很快就被纳薇抛之脑后,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噩梦就来了。
门口摆放着一亮崭新的卡丁车,和昨天两人在商场看中的一模一样,椰壳高兴坏了,迫不及待地去拆包装。
纳薇觉得不对劲,于是翻了翻包装,顶部插着一张卡片。
她打开一看,里面就一句话。
你还要躲我多久,你和儿子,都是我的。
纳薇顿时天旋地转,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方。
见妈妈摔倒了,小椰壳顾不上玩具,扑过来扶她,“妈妈,你怎么了?”
纳薇一脸恐惧,语无伦次地道,“海啸……要来了。”
小椰壳转头望向大海,不解地道,“哪里有海啸?连个浪花都没有。”
她一时六神无主,只是紧紧地搂住儿子,不停的颤抖。安静了六年,风平浪静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天涯海角,始终逃不出去。
小椰壳问,“妈妈,你怎么了?”
纳薇勉强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拉着儿子的手,道,“起风了。走,我们进屋。”
小椰壳莫名地环视四周,花草丝毫不动,哪里有风?
“那我的卡丁车呢?”
纳薇语气突然凄厉起来,“不是你的,不许碰!”
小椰壳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妈妈,顿时吓哭了,可是这次,纳薇没有安慰他。她紧紧抓住儿子的手,冰凉僵硬,眼底带着一丝绝望。
回到屋里,她拿出行李箱,发疯了似的开始打包,小椰壳看着她,忘了要哭。
终于忍不住,他怯怯地问,“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不要卡丁车了,你不要离开我。”
纳薇心乱如麻,“乖宝宝,妈妈不会离开你。但我们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么?”
“因为这里不安全。”
“为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纳薇更加烦躁,“别问了。我们必须走。”
小椰壳噘着嘴,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什么都不舍得放。
纳薇心里无奈。
恍惚间,她想起了一件事,心底冒出一丝希望,尽管微弱。
她拿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六年来,她不曾拨打过一次。
现在,她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这串数字上面。
按下通话键后,电话铃响了几下,很快被接通,那里传来一声深长阴沉的哈罗。
她的心突然砰砰直跳起来,张了嘴,却发不出声。
“谁在那,说话。”得不到回应,对方有些不耐烦了,接着又哈罗了几声。
那语调、那声音,都无比熟悉。
她的心一寸一寸沉下去,那一点微弱的希望也被无情地泯灭,只剩下黑暗。
这个人,到死她也不会忘记,心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硬生生地被人扯掉了痂,疼得叫人没法呼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作死,可是电话打都打了,就算现在挂断也来不及。
她深吸了口气,想按掉电话,谁知,那头的人突然叫了她的名字,“纳薇?”
吐词清晰,毫不含糊。
像被死神点了名,纳薇吓一跳,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手机。刚才是出不了声,现在却是不敢出声了。
在她掐断通话之前,男人突然压低了嗓子,在那里一字一顿地道,“纳薇,我知道是你。”
那一句话,让她几乎忘了呼吸,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自己疯乱的心跳,还有那血淋淋的伤。
“纳薇,我也想念你。”
这句话像魔咒般,瞬间将她扣紧。
第2章
那一年,纳薇刚满18岁,正是豆蔻年华。带着对生活的满腔热情,和对将来的美好憧憬,背井离乡,来到一个繁华的大城市。
这是她第一次去芭提雅,传说中的捞金天堂,她有一个同乡的小姐妹在这里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