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并没有看清过萧凭的钱包。
两人之间距离不远,但萧凭跑得急,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时喘了一口大气,一长串白雾就随着气温的安排从牙关里暖洋洋地溢出来。
“雷哥,”萧凭喊他,“怎么了?”
雷浮潮慢条斯理地掏出打火机,什么也没问。
他今晚喝得着实有点多了,眼前发花,但还是能察觉事情不对劲。
因为他胃不算好,过去单独赴酒局的时候,只要有空,萧凭也一定会来接他。有的情况下雷浮潮不赞同,萧凭总是能找到他的朋友那里去,问出酒席的地址,笑嘻嘻站在门口等他走出来。
可是既然他们已经闹翻了,现如今雷浮潮没有任何一个朋友还会给萧凭透露他的去向。
这事很不对劲,不过雷浮潮沉默一下,只说:“谢谢你了,我去买包烟,昨天忘记买了。”
他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还站得稳稳当当,事实上在萧凭眼里,晃得已经挺厉害了。
萧凭扶了他一把,面色为难:“还抽烟?你胃挺得住吗?”
雷浮潮竖起代表约定一的手指,又不跟他说话了。
萧凭:“……”
没办法,萧凭扶着他进了超市。
隔着柜玻璃选烟的时候雷浮潮沉吟半天,连自己习惯抽的烟名一时都没想起来,等上一会,萧凭直接告诉收银员:“拿三根真知棒,要橙子味的。”
然后他把棒棒糖剥掉塑料外包装喂进雷浮潮嘴里,忽悠他:“黄鹤楼,抽吧。”
雷浮潮居然信了,满意地点点头。
收银员眼睁睁看着雷浮潮举起打火机冲棒棒糖杆子的底端打上一团火,吸了一口,推开萧凭,潇洒地转身走了。
“……”收银员转头冲萧凭说,“一共一块五,谢谢惠顾。”
结了账萧凭匆匆跟上雷浮潮,刚要重新去拉他,响声阵阵,两个人一同看到饭店门口来了一辆救护车。
雷浮潮驻足观望了一眼。
一个男人被抬了出来,陪他跑出饭店的几个人中有张萧凭略有印象、似乎曾经在娱乐圈接触过的脸。
萧凭忽然觉得有点古怪,侧头询问雷浮潮:“你今晚怎么喝成这样?是不是不太愉快?”
雷浮潮默默抽着他的棒棒糖,不说话。
却有人说话了。
那张熟面孔拿余光一瞟见雷浮潮,叹着气大步走了过来,朝雷浮潮抱怨提醒:“雷哥,你怎么想的?这种事不想碰自己不碰,别人玩看看就得了。.这下不结了仇吗?”
雷浮潮心里不耐烦,面上摆摆手淡淡搪塞:“知道,等明天酒醒了,我去医院给李总道歉。”
熟面孔便不再多说,赶紧追近担架安慰李阔峰去了。
萧凭听得默默无语,不禁也拆了个棒棒糖保持冷静。
早年的市场形势和现在不尽相同,那个时候,演电影不怎么赚钱,甚至有很多人是拿到过有分量的影帝影后奖项,在路人眼中也谈不上多么出名的。
雷浮潮拿过影帝,这件事圈内认识他的人大多知道,不管玩电影的、玩音乐的还是玩资本的。
不过种种因素加起来,导致很多人并不清楚,雷浮潮主要是个打星。
雷浮潮是踩着港片大武打时代的末潮长大的,萧凭小时候也受到了那波风潮的影响,迷侠客迷得要命,哭着喊着去少林寺住过一段时间,然而还是比划不过雷浮潮。
“他打着你了吗?手疼吗?”萧凭含上棒棒糖问雷浮潮,“怎么打起来了?”
“我要回家睡觉。”雷浮潮直摆手。
萧凭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看来看去,没抓出什么不妥,便答应道:“好好,我去开车,把车钥匙给我。”
……
一般来说,除非万不得已,雷浮潮是个特别不喜欢删换旧东西的人。他的手机号几乎从来没换过,网名不换,更别提车子这样的东西了。
萧凭一坐进车里,就看见前车窗仍然挂着当初他逛街随手买给雷浮潮的小太阳吊饰。
这是十一年前他送给雷浮潮的第一件礼物,现在看上去已经很旧了。
如果是其他什么东西,萧凭估计着,雷浮潮会打包一起放到留给他的那间卧室里,但这东西有点意义,所以还在这日日挂着。
也就日日被雷浮潮看着。
皱了皱眉头,萧凭发动引擎,往家开去。
·
在半路雷浮潮基本就睡过去了,每次逢上红灯萧凭扭头看看他,发现他不是以普通姿势睡着,就是在朦朦胧胧地拿手去捂后腰。
一开始萧凭以为他是今晚打架伤了腰,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上楼的时候,雷浮潮似乎也有这个动作,只是幅度不太明显。
沉思片刻,以防万一,萧凭还是在经过药店的时候踩下刹车,捎了瓶肾宝回家。
照顾醉鬼这差事萧凭相当熟练。他是有钱家庭出身,当初为了混娱乐圈离家出走,结果混得将近浪迹街头,雷浮潮把他当小流浪狗一样捡回去以后,开销大了,两个人都口袋空空经济困难时,雷浮潮去做过好几项社畜工作,有段日子每天回家都酩酊大醉。
这么一回忆过去,萧凭心里发紧。
其实眼下倒也相似,面上说着“就做陌生人”,雷浮潮还是又把他带回家养活了。
胡思乱想着将车开到楼下倒进车库,萧凭琢磨一下,怕背人的姿势压迫到胃,卷起袖子把雷浮潮抱回了家里。伸钥匙拧门时他动作颠簸,雷浮潮眼皮直颤,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