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艮自进来开始,便感受到一股凝重的氛围,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因为他们知道,不久之后,皇宫之内便要变天。他见那玉华殿内,圣上病榻在卧,走近一看,的确是有些虚弱,犹记得成婚之日,他还神采奕奕。
“陶兄……”方艮走上前,一把握住陶良的手,陶良微微张开眼睛,见前来之人是方艮,身体虽十分虚弱但还能说话。方艮一观察,觉得陶良的病况并没有外面传的那般严重。
“陶兄,怎么忽然之间,就这般了呢?”方艮说这话时,的确是非常诚恳,语气中夹杂着担忧,去掉陶良皇帝的身份,实际上也算是他多年来的朋友,他当然不希望陶良有什么事,不然这事,还真的难搞。
陶良见方艮前来,从床榻上直起身子,方艮下意识地便去搀扶他。他靠在床头,整个人说话时的声音十分沙哑:“未想到朕最宠爱的人,竟加害于朕。”此话一出,方艮了然于心。紧接着,陶良便问,方艮为何来找自己,虽然自己卧病在身,但却未有召集大臣才是。
方艮一改刚才的神情,整个人退后一步,先是跪下,随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陶良见此状,觉得很不正常,他同方艮私下来是绝不会下跪的。
“啧,这是何等意思?”陶良想去将方艮扶起来,随即陶良喉咙咳了几声,身体的确不佳。
“陶…陶兄,我方艮这从未求你过什么事,但今天,有事相求。”
陶良皱了皱眉头,方艮这样子实在不太正常,他让他快道出缘由,这是何等意思。
“你可莫要生气。”方艮跪在地上,语句虽有些断断续续,但气息却很稳,看得出他并不恐惧。
气氛凝重起来,这玉华殿内,只见方艮站起身来,小声的在陶良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陶良瞪大双眼,殿内忽然发出一声怒喝:“方艮,大胆!”陶良一手拍在床头,整张脸涨得通红。殿外之人听到这声大喝,都纷纷赶来,见方艮左手正放在陶良胸膛处,正在给他顺气。
陶良那副神情简直像是变了天,连他最重视的大臣方艮,此刻站在他面前,也得不到他丝毫的仁慈。
“来人,将他拖下去,给我关起来!”
此话一出,当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方学士是触犯了何等戒律,竟被拉入牢笼,实在反常。第一个慌了神的是方渺然,她从人群中准备跑出来,一把被佛珞拉扯住,佛珞朝她使了个眼色,对她摇了摇头,方渺然十分焦急,想要挣脱开,但她看了看方晋,见他站在人群之中,不发一语,自然也是不正常的。
于是她想了想,还是打住了那想法,决定静观其变。
方艮似乎在预料之中,他也不反抗,任由被拖走,那侍从似乎对方家也向来敬重,也不敢拉扯,只是让方艮自顾自地走。
陶良气得还没有平静下来,他大手一挥,留下一句话,让晓丰留下,所有人便也退下了。
玉华殿内,晓丰站在陶良身旁,不发一语,等待他发话。陶良盯着晓丰,那双苍老的双眼里蓄满了悲伤,这手握天下的帝王,此刻竟显得有些寂寞和悲凉。
“朕不是没想过,先前你说时,朕还隐约不信。”陶良看似自言自语,但于晓丰而言再也明显不过了。原来二人已经串通好。
“晓儿,既然如此,那便同他一起演一出戏罢。”本是看似虚弱的陶良,站起身来,方才脸上所呈现出的那些病痛已经全然消失。晓丰并不惊讶,看来他早已知晓此事。
帝王心,不可测。
陶政在太子殿中,对于薛妃之事,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她送入了牢笼,从他人口中得知,施在她身上的刑法极其残忍,陶政脑子里闪现出那画面,心中却也不觉得心疼。
敏儿死了,薛妃也是如此,知晓自己卑劣之人已经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时,随从太监向陶政传来讯息,说是方艮已经去了玉华殿,陶政本以为方渺然回到江南城,多多少少会待一阵子,待到那时圣上驾崩,自己登位,看她怎么逃出自己手掌心。
“这么快,他来作何?”
那太监低下头,一副奴才模样。
“不知,只知他去玉华殿中私见了圣上,圣上勃然大怒,将他押入了牢中。”
陶政听后忍不住笑了,这方艮好歹也是个堂堂大学士,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不论他去圣上那儿说自己欺负他女儿也好,还是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也好,现下陶良躺在床榻上,语气稍微过激,有所不测,那责任谁担当得起呢?
愚昧至极。
“那方渺然呢?”
“现下正在玉华殿内,不知待会儿是否她会回太子殿中。”
陶政的笑越发的狡诈了,随即他说道:“想吃这美人,她总是逃,不识好歹,待我登位,那吃法可就……”
跪在地上的太监这时抬起头,看了看陶政,随即嘴里发出一声y-in阳怪气的笑,算是附和了陶政的意思。
方渺然同方晋还在玉华殿时,佛珞便离开了,说是有要事在身,并且她叮嘱方渺然,现下发生的一切,都不一定是实况,让她与方晋沉住气。
晓丰从玉华殿走出来,佛珞拦了他的去路,他见是佛珞的身影,才放下戒心。皇位,一直对晓丰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但自从这女人出现之后,似乎这件事就要变成现实。
这皇宫之中的满城风雨,人与人之间的行为,竟全然被她握在手中,这实在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