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倩想问,但是看到陆老板的脸色,赶紧憋住了,她混了五六年夜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她歪着头,笑迷迷地瞅着旁边的人,这是一个干净到指甲缝和耳朵弯里的男人,透着清爽的薄荷的淡香味,和别的老板不一样,这人从来不张扬,说话声音温和,从内到外都透着一种平静,平静地看人,平静地说话,有点像老家后院的那一口看不到底的深井。
邵倩被陆安泽送到ktv门口,问他要不要搞个小包厢唱会歌,陆说:“唱歌?你陪我么?”邵倩说:“行啊,你开两瓶杰克,我陪你唱到天亮。”
陆心不在焉地笑笑说:“明天吧,明天晚上我带环保局的人过来。”
邵倩走了之后,陆安泽把刚才遇到的人从脑子里屏蔽掉,径直回到同喜楼四处巡视,了解各个部门的工作情况。6000多平米的三层酒楼由灰色大理石和咖啡色木质材料打底,红梅、绿竹和巨大的红色鱼群水族墙装饰,陆安泽十分关注细节,看见哪里有不洁就自己拿着抹布和扫把仔细清理。酒楼的员工看见老板都这样躬亲搞卫生,干起活来更加不敢怠慢。
酒楼开业不久,生意不错,一般十一点多客人才会散尽打烊。陆安泽每日最后一个离店,接着去川菜馆看一看夜宵情况。这样累到j-i,ng疲力尽,大脑一片空白再回去休息。
他一个人的时候,空白的脑海里常浮现出于兰兰——那带点婴儿肥的脸;那不惜献出后槽牙的大笑和不甚整齐却白刷刷的小牙齿;那一双坦率的情感丰富的眼睛躲在眼镜片后面是在看向他吗?......他偷偷想着总有一天他会追求于兰兰,也许他们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要是于兰兰不想放弃工作(她肯定不愿意做家庭主妇),他可以多花时间在家带孩子做饭洗衣服…
23岁的陆安泽还怀抱着许多美好的愿景,这些愿景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于兰兰。
第二天是周末,于兰兰来同喜楼兼职。她知道酒楼周末缺人手,跟陆总申请张罗了一个训练有素的学生兼职团队,做起了节假日补位包厢经理。从基层干起来的酒楼总经理老刘经常夸她“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她敲陆总办公室的门,里面喊“进”,才推门进去。办公室里人事部经理正在和陆总诉苦:员工抱怨平时工作已经很累了,还逮着他们搞培训,训得那些小丫头小伙子都考虑要不要干脆辞职,回学校上学算了。
人事经理见于经理进来,识趣地告退:“陆总我等会再来找你。”全公司的的人都看得出来,老板对这个颇有能耐的小姑娘不一样,看她的表情不一样,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
陆安泽点点头,对着于兰兰情不自禁地笑:“妆化的越来越好了么,今天眉毛不像蜡笔小新了。”
于兰兰脸红着说:“陆老板,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经理级别的了。”
陆看着她——头上的发髻又梳歪了,新长出来的碎头发不听话地到处乱跑,“毛头小子”说的就是这姑娘吧,他笑着说:“好,我以后喊你于经理,于总。”
于总咬牙切齿地瞪陆安泽,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地像个爱捣蛋的小孩。
收拾好五官,她说:“老板,我是有正事找你的,我们清莲包厢来了个怪人,非要见老板。”
陆安泽问她:“什么样的人?”
“个子高高的,比你还高点,嗯,应该挺厉害的吧。我问他了,他说他姓赖。”
陆安泽笑容收敛起来,说:“你就说我不在。”
“他说看到你车在外面停着,过来找你谈点生意,关系到我们酒楼的发展。你别让我去跟他说话了,那人好吓人。”
“什么叫好吓人?”陆安泽又笑了。
“不是长得吓人,是那种气场特别吓人,我感觉我跟他说话头都抬不起来 ,不敢看他。而且那人带了两个山一样的人来放在包厢门口,他一个人在里面,点了一桌菜。就是说要跟你谈事情,你不去会后悔这样。”于兰兰说话时肢体语言特别丰富,一会昂头一会伸手打比方,特别忙。
陆安泽点点头,让于兰兰去忙,他来处理。
于兰兰走后,陆安泽靠在椅背上迟疑了一会,今天酒楼有办婚宴的,有办生日宴的,他不想闹出什么新闻来。起身穿上西服外套,还是去了清莲包厢。
赖川就是于兰兰说的那个好吓人的人。陆安泽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慢慢吃着菜,偌大一个包厢,满满一桌子菜,他一个人。抬头看见陆安泽,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长高了。”
陆安泽站在门口没动,也没有说话,开门走掉的冲动钳制着他。
“过来坐,陪我吃饭。”赖川说话的声音不大,内里却好像藏着千军万马,让人难以抵挡。他长得并不难看,表情也不凶恶,却让一般人感觉难以靠近。
陆安泽知道这个人得罪不了,虽然极度不想打交道,但还是不得不走过去,拿了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对赖川说:“赖总,对不起您了。您今天过来,我肯定要敬您几杯酒,”说完又喝了一杯“不过我今天确实太忙了,实在不能坐在这儿陪你吃饭,今天我给您免单,算是感谢您还记得我。”
“坐下来,聊两句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我马上要走。”赖川撇头示意陆安泽坐他旁边。
实在是不好拒绝,隔着两个位子坐下来,并不看赖川。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