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嫔因着照管不周疏忽龙种,被佟妃娘娘罚着闭门思过,连每月的份例都被裁了一半,可是卫嫔哪会不知道所谓气血虚弱,哪个妇人没有一星半点?不过是自己这儿又碍着人的眼了!除了忍着,自己还能怎样?
等到八阿哥听到信的时候,惠妃娘娘早打发了人来传话,塞翁失马的事,切莫轻举妄动,只得忍了,自己做儿子的怎么管得了皇阿玛后宫的琐细?只是越发发狠地办差事。
眼看出征在即,大阿哥那边点兵点将的,三阿哥也在那里招兵买马,太子这次又是坐镇京中的份,狠命想在军中安c-h-a人手,偏偏大阿哥跟三阿哥都防得紧,唯有四阿哥不太计较这个,太子爷才放下半条肠子。
吹干笔尖上的墨汁,太子冷冷笑着,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自己比谁都清楚,如今大哥想要立功,也要看自己给不给机会他。
回身看着伺候笔墨的小内侍,太子心情很好地说:“去阿哥所送封信给九弟,路上小心点!”
第83章 悄立市桥人不识(上)
康熙三十四年的初夏,天气晴和,碧蓝的天空下紫禁城的琉璃瓦黄澄澄地发亮,看上去竟然会有晕眩的感觉。
难得从户部讨个便宜差事的八阿哥骑在马上,松松挽着缰绳,反正自己四周围着七八个侍卫,纵然想信马由缰也是不可能的,索x_i,ng就任由那马儿优哉游哉的看尽长安花吧。眼前的亭台楼阁跟记忆中的重叠起来,那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让人惊讶。
记得这时候刚刚从三藩之乱中解脱,国力尚未恢复,虽说眼前不时满目凋敝可也确实没有日后那样的繁荣,想着自己把番麦献给了大阿哥,本心是想要解决军粮补给问题,谁知道却助长了皇阿玛出兵的决心,即使已经笃定今年是个丰年,八阿哥还是担心这样勉强行动是否有变?
正在马上寻思着的八阿哥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侍卫们都警惕了起来,犹自想着自己的那点心思,带着单眼花翎的侍卫们已经布好了阵式,雁翅排开,把八阿哥护在身后,腰间的鎏金佩刀都是半出鞘。八阿哥这才回过神来,隔着侍卫们的后背什么都看不见,等他想靠近点已经有人伸出手来拦他:“八爷,还请靠后,前面似有s_ao乱,别惊了您的坐骑,等奴才护着您改条道吧!”
说话那人顶戴上的蓝翎上镶着的不是常见的明珠也不是艳丽的珐琅,不过是块普通白玉,八阿哥细细端详他,眼前这人不过二三十岁上下,身材挺拔,眉目疏朗,看着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名字。那侍卫瞧见八阿哥开始发愣,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抿嘴一笑,在马上打了个千:“八爷不记得奴才了吧?奴才是纳兰家的揆叙啊!”
仿若一个惊雷劈开了八阿哥的脑子!揆叙?大阿哥舅舅明珠的儿子?纳兰x_i,ng德的弟弟?那个一辈子追随自己的人?目光好似焊在了对方脸上,八阿哥努力在这张年轻的脸上寻找当年自己熟悉的线条,是啊,那是他的眼睛鼻子,自己怎么就没马上想起来呢?
揆叙看着对面的皇子一直盯着自己看,都不带眨眼的!饶是他少年老成也禁不住有些尴尬,轻轻咳一声,见八阿哥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后面的侍卫却开始大喊:“前面的挡住,揆叙你带着明惠跟明成护着八爷从旁边回内城!”
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后面的侍卫已经冲过来牵着八阿哥的笼头往后面的巷子里撤退,八阿哥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揆叙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只觉身下的坐骑开始狂奔,忙收敛了心神专心控马。
青石板上一阵阵急促的蹄声掠过,也顾不得路旁的摊贩行人,八阿哥到底人小力薄,但是拉紧缰绳不让自己坠下去已经用尽全力,只能惋惜地看着五颜六色的水果满地乱滚,几人东绕西绕竟然冲进了民居巷子,前面开路的侍卫一路那佩刀把头顶的障碍物都打落,八阿哥知看见无数描金绣银镶花刻朵的织物在眼前漫天飞舞,险些忘记了自己是在逃跑,就要驻足来赏玩一二了。
何曾想,这小巷竟然是条死胡同,几人只好勒紧了缰绳,打算回马再奔出去,可是后面的暴民已经寻到了这个巷子口,几十人把巷口堵得水泄不通。侍卫们忙把八阿哥挡在身后,揆叙拔出了自己的腰刀,直指着缓慢逼近的人群,朗声说道:“来者何人?天子脚下哪能容得你们聚众s_ao乱,还不退下?不然让你们血ji-an此地!”
为首的青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是后面的人群里立刻就有声音出来:“干他娘的,老子们反正都是活不下去了,穷得连条破裤子都当了,还跟老子们讲什么屁话?”
“就是,就是,这天下还不是老子们替那皇帝老儿打下来的,现在爱新觉罗家的人在紫禁城里抱着美人过舒服日子,老子们倒在这死不死活不活的生受!不如豁出去,未必江山换不得人来坐啊?”那边话音刚落,后面就有人随声附和。
揆叙暗叫不好,看眼前这架势,今日难得善了,自己几个人若是赌口气冲出去倒还有可能,可是身边带着的是皇子,非但不是助力,根本就是大个累赘,哪怕是伤着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