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吓我啊!有事要对我说喔!我们订过约,十五号那晚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的,我每天不管多忙,晚上可都是乖乖来这报到呢!”
“嗯,我真的没事。大哥你别多心。”
说到此处,风华心中无声一笑。多幺讽刺,本来见个人都会脸红的自己,现在居然能把谎话说得这般流畅,所谓的红尘人世,真是个易污的大泄缸啊!
出现在兰斯洛眼前的自己,本就是一缕脱离肉身的虚渺灵体。失去肉身依凭,支持灵体存在的,全靠自身灵力强弱,若灵力耗损殆尽,只有魂飞魄散的结果。
身为太古遗族,西王母的灵力之强,傲视当代,某些地方便连雷因斯女王也有所不及,即使是灵体状态,也能修养调息,使灵力循环无损,时间再长也是无惧。但是,自从与兰斯洛相识以来,连串事情皆是大耗灵力之举,对他的多次救护,尤是损得厉害。
倘使只有这样,还可以慢慢调复回去,但近日来昆仑山长老们搜魂秘法施得越益频繁,范围更缩小在附近一带;为了不让她们发现,只得设下多重伪装灵障,但这幺一来,更使得本已濒临危险界线的灵力,终于不堪耗损,无法循环补回。
假如再这幺下去,当灵力耗竭,自己仍未回归肉身,烟消云散便是唯一结果。
修行多年,在以前,死亡并没有什幺可怕的,因为对一切事物均无牵挂,生与死,同样仅是漠不关心的两面。
然而,现在的自己却没法这幺放得开,倘使与这世间永诀,便再也看不到这个让自己欢喜无限、却也忧心不已的男人。那样子的恐惧,光是想象,整颗心儿便纠结成一团。
无怪世间俗人这般贪生怕死,原来,当心中对世上某件事物有所依恋,要割舍起来,真的好难、好痛!
兰斯洛凝视风华。这女子常常说话说到一半,便自顾自地陷入沉思,想到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浑然一副哲学家面貌,自己看在眼里,有时也觉好笑,只不过,倘使她能把脑里想的事多说出来些,自己也可以少担心点吧!
好比最近几天,每当那股冰冷感觉弥漫梅林,风华就浑身打颤,要自己把她抱往梅林东侧,直到那冰冷感觉消失。事后更是好几个时辰,脸色惨白得像鬼……唉!这形容词真烂,风华本来就是鬼,脸色不像鬼,难道还该像僵尸幺?
脑里方自烦扰不休,那股冰冷感觉再次笼罩整片梅林,兰斯洛不待吩咐,连忙抱起风华,就往东首移去。他曾问过风华,这冰冷感觉究竟是什幺?风华总是微笑不语,问不出个所以然。
冰冷的感觉持续约莫顿饭功夫,虽然让整座梅林冻得像是冰点,但始终对匿于东首的某件事物感到惧怕,未敢过份进逼,僵持片刻后,如过往几次那样消褪无踪。
看着风华彷佛生了场大病般的雪白娇颜,兰斯洛心中不忍,待要出言追问,她微微一笑,道:“大哥,你不是一直好奇这梅林东边藏了什幺吗?风华有件新发现的东西给你看,好不好?”
假如那冰冷感觉是一种对风华有威胁的东西,梅林东首必然藏了一样可以破坏那冰冷感觉的宝物,此事兰斯洛纳闷已久,这时听得风华提起,好奇心大起,搀扶起她,拨开长长荒草杂干,一齐往东首深处走去。
“就是这里了,大哥,你看看吧!”
风华指着长草尽头,一堵被杂草堆覆盖的白墙,兰斯洛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依稀见得白墙上有字,走近过去清光杂草,赫然发现墙上龙飞凤舞地题了两阙词。
上头的一阙,明显是被人以利器刻下,字迹剑拔弩张,每一字都似欲破墙而去,显然题字人除了伤心,更有着无穷激愤,将全副情绪发泄在字里词间。
兰斯洛看着字迹,心头一动,觉得那字彷似毒龙恶虎,便要向自己扑来,连忙凝神以待。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I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在这一阙之后,又有另外一阙写在墙上,这次的却是以毛笔留字,并且是女子手腕,字迹温婉柔和,并非原先挥剑题字的那人。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兰斯洛胸中墨水有限,对这阙〈钗头凤〉辞意一知半解,只是想不通这烂墙烂字,和宝物有什幺关系!
风华也料到兰斯洛不明白,嘴角微笑。兰斯洛虽然直觉灵敏,但于武道终究修为尚浅,对剑术更是差劲,所以没能发现到,在副字中,蕴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飙狂剑气。
当年题字之人,必是剑道上的绝顶强者,在心情极度激荡时,挥剑题词,以致惊世剑气随着满腔激情,尽数长留壁中,千百年不散。
这股剑气积郁不散,影响所及,非独使得沈家梅林在暹罗酷暑中,千年来冰寒无比,终日梅花不谢,更形成了一个异变力场,使得梅林中发生种种异变。
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就是自己的灵体,再来到此地后,被锁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