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兄弟姐妹们还能劝他什么呢?只得神色为难地闭了嘴。
不过谢谨之还是很担心谢显之的身体:“大哥你能撑得住长途跋涉么?虽然开春后,天气会比如今暖和许多,但也还没到真正春暖花开的时候,初春还是很冷的,就怕你撑不住。要不……坐船走运河吧?”
谢徽之忙道:“不能走运河吧?!大哥不是还要参加县试么?县试就在二月里,如果走运河,来回说不定要花上二十几日,哪里来得及赶回来参加县试?!”
谢显之苦笑着道:“三弟,你忘了?我外祖母去世了,我要服五个月的小功,本就赶不上县试了,只能后年再下场。不过,我原本也打算走陆路进京,回程是带上大妹妹与三妹妹,再走水路,那样路上平稳些,不会让她们受太多苦。”
他转向谢谨之:“二弟,本来你我是约好了一同参加明年县试的,如今我却不得不丢下你,让你一个人下场了。还望二弟莫怪我才是。”
谢谨之叹了口气:“大哥说这些做什么?这又不是你想要的结果。我只为大哥惋惜,你本就才华横溢,又拜了牛大儒为师,明年的县试、府试,本该大放异彩的,如今却不得不耽误一年……”
谢显之笑了笑:“这有什么?后年乃是院试之年,我一口气把县试、府试、院试都考了,直接做了秀才,岂不是更省事些?二弟你今年下场,也可以先替我试一试水,积累些经验。等后年轮到我下场时,就对事事都心里有数,不必觉得惊慌了。”
不过是县试与府试罢了,竹山书院的先生们早就把个中流程说了一遍又一遍,所有人都记得滚瓜烂熟,互相也能提点,根本就不会有谁觉得惊慌的。谢显之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开解谢谨之而已。
谢谨之叹了口气,面上又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既然大哥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只是正月十五太早了,那时候只怕连雪都还没化呢,还是等出了正月再说吧?”
谢显之摇头:“既然决定了要进京,就不必再拖延了。去得早些,兴许还能赶上外祖母七七。我也好到她老人家灵前磕个头。”
谢徽之忙道:“大哥别去!万一曹家人扣下你怎么办?!”
谢显之淡淡一笑:“若是从前,我还会担心这个,但如今却没什么可怕的。皇上拿着曹文衡做筏子,给曹家满门一个没脸,曹家如今又要守孝,内里尚未安抚住自家党羽,外头又有二皇子的人虎视眈眈。在这个时候,他们连王湄如入东宫都能忍了,只求能平安度过三年孝期,又怎会再对我做些什么?那岂不是把现成的把柄送到皇上和二皇子手里?他们还不至于如此愚蠢不智。”
谢谨之与谢徽之都觉得这话有理,纷纷点头。
一直沉默的谢慕林却冷不防插言道:“曹家的人个个都是聪明人吗?大哥能保证当中没一两个蠢货,看不清形势,把自家坑进去了?又或者说……曹家的人不搞事,林家人搞事呢?他们把你绑了,再嫁祸到曹家人头上,皇上和朝臣们会不会相信曹家是冤枉的?”
谢谨之与谢徽之顿时又是一怔。是啊,以皇帝如今对曹家人的厌恶态度,以及二皇子与林家一脉的咄咄逼人来看,这种事未必不会发生。到时候,皇帝可未必会在乎曹家是否冤枉,朝臣中反对曹家的,也多半会趁机落井下石。可被利用的谢显之是何等下场,又有谁会在乎呢?
谢徽之脸色大变地抓住谢显之道:“不行!大哥你还是别去了!留下来跟二哥一起参加县试吧!承恩公夫人是你的外祖母不假,但曹氏早就跟父亲和离了,曹家也不再是谢家姻亲,这门亲戚你不认也没关系的!”
谢显之无奈地看着他:“三弟,规矩不是这么算的。”
“凭什么不能这么算?!”谢徽之气得鼓起了脸,“曹家人也没把你当成是外孙、外甥,有大姐去给承恩公夫人送终跪灵,你们兄妹就算尽了孝心了。曹家人自己都不在乎这些,凭什么要你们两个外姓人如此尽心尽力?就这么办!大哥你别回京城了,父亲也早说过,你一日未考中举人,就一日进不得金陵城大门的!你要是不放心大姐和谢映容,大不了我替你跑这一趟!我身体比你强壮多了,一点儿都不怕冷风吹!”
谢显之叹息着道:“曹家人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我既是个读书人,就得守礼。我生母已是个抛下重病的母亲随外男离家,又不顾亲兄弟死后,未满九月大功孝期,便改嫁他人,连亲生母亲去世,都不肯回娘家奔丧的悖礼之人。我若再有任何不守礼仪之举,别人又怎会看我呢?我日后还能妄想在士林中立足么?”
谢徽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我……我没想到这些……”
谢谨之叹了口气:“大哥也有为难之处,三弟,你就不必再劝了。横竖到时候,大哥不必赶路太急,若是身体有不适,到了京城家中,还能慢慢休养些时日,不必赶回来参加县试。大哥这几个月也有照二妹妹的建议,强身健体,今冬至今未曾生病,比往年可强得多了,应该无大碍的。到时候,我们多派几个人跟着大哥,想必无事。”
谢徽之眼巴巴看着谢显之道:“我陪大哥走一趟吧?我身体强壮,人头又熟,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你打探一下消息……”
谢慕林又插言了:“三弟别胡闹了,你忘了先前答应过大伯祖母与二祖母什么吗?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