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明白了,谢映慧如今对平南伯府的人是尽量采取回避、搪塞的态度。因为对方如今行事越发不要脸面了,为防他们狗急跳墙,做出在曹家那边,对二房母子三人各种冷嘲热讽了。如今她虽然已经与舅家疏远,但每每看到舅家的人做出不知廉耻之事,她都觉得羞愧难当,忆起自己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舅母平南伯夫人还再提起了她与表兄曹文衡的亲事,越发令她坐立难安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谢映慧怎会乐意叫谢慕林知道平南伯府新近的举动?她也是要脸面的!倘若不是恰巧碰上了,她连平南伯夫人会时不时派人来谢家找她这件事,都不想让谢慕林知晓。
然而谢慕林告诉她:“曹家人做了什么,与大姐姐何干?你又不姓曹!可既然曹家有算计马姑娘的心思,你就不该隐瞒下去。别看眼下,平南伯夫人和曹文凤好象只是想借你这条路子,攀上马姑娘,但如果她们打不了主意,改而用其他的法子呢?马姑娘根本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万一被她们坑了怎么办?你事先跟她打过招呼,她心里有了防备,才不容易上当呀!”
谢映慧怔了怔,若有所思:“也对……我是马上就要走了,可玉蓉还要留在京城的。万一曹文凤打着我的旗号攀上去,玉蓉不知内情,对她稍微客气些,却被她算计了怎么办?无论如何,我也该把实情告知她一声。”她抿了抿唇。这么做固然是丢脸了一点儿,但她都走了,就算丢脸,也看不到了。关键是马玉蓉不能有事。这个朋友助她良多,她无力回报,却不能把人给害了。
想到这里,谢映慧又转向谢慕林:“你和大哥也要提防着平南伯府的人些,能不叫他们知道你们回了京,还是别让他们知道的好。他们大约也知道我不愿意帮忙,所以就耍手段想要逼我答应。因着三丫头不出门,他们索性拿住了玛瑙来威胁我。幸好我早就知道玛瑙有外心,暗地里与他们通信往来,前一日才悄悄儿传了信出去,因此不曾上当。
“可如果平南伯府知道你与大哥回来了,指不定要对你们做什么呢!如今他们家难以袭爵,越发连脸面都不要了,身在孝期,也一个个开始为三年后的婚事做打算,一心盼着攀上一门好亲,孝满后就可以借势东山再起。他们还不如承恩侯府呢,至少大舅还愿意做点表面功夫,行事时总要顾及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脸面。”
谢慕林点头:“我会小心的。”又问,“我们早就与大姐你通信说要来了,玛瑙就没跟平南伯夫人他们说?”
谢映慧道:“我对她早有戒心,自然不会随意乱说,只提了我与三丫头开春后送完外祖母最后一程,便要回湖阴老家长住的事儿。玛瑙压根儿就不知道你们要来接我。”她顿了一顿,“兴许也是因为我要去乡下长住了,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个地往外跑吧?”毕竟都是在京城土生土长、享惯了富贵的人,怎么甘心去乡下度日?
谢慕林也懒得跟她计较“乡下”二字了,只问:“玛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的吗?那其他人也是如此?”过不了清苦生活的下人,当初是怎么跟着谢映慧离开平南伯府的?那时候的曹家还风光得很呢!
谢映慧自嘲道:“我如今也分不清谁是忠仆,谁是奸细了,索性不去分辩,把平日里对京城有所留恋的人都打发出去。反正我都要回老家了,乡下地方,用不着这么多侍候的人,也省得他们一个个费劲地整天在我耳边劝说,让我别离开京城。既然心不在我这里,我又何必为了他们白白耗费自家钱粮?”
谢慕林了悟,岔开了话题:“虽说要走了,但大哥进京用的时间比我们预料的节省了许多,只怕还早着呢。不知道承恩公夫人是哪一日出殡?我们也好安排到时候的食宿。”
谢映慧放缓了神色,露出几分悲伤:“外祖母的七七是在二月初六。承恩侯府早已有了章程出来,那一日就会把外祖母的棺椁送入报恩寺了。至于什么时候送灵返乡,他们还未有打算呢。虽然曹家几房的人都要守孝,但人在京城,还有许多事能做。曹家亦有党羽,舅舅们丁忧在家,也能让那些党羽在朝中行事的。外祖母是否能入土为安,他们又怎会在意呢?”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掉下泪来:“连外祖母的亲生女儿,还有亲生孙子,都不在意呢!”
谢慕林见状,只得咳了两声,再次岔开话题:“眼下才过正月二十呢,离二月初六还有半个月的功夫,时间很充足。我觉得大姐你平日在家,可以先把要带走的行李打包好,重要的随身行李与一些笨重的物品分开两批存放。二月初六之前,我们借口要到报恩寺预备给承恩公夫人送葬祈福,把重要的行李带到报恩寺外租好的宅子去,事情一结束,立刻就可以离京。大姐你再留一批可靠又稳重的下人落后一步,把剩下的行李打包带走。这样我们离开时,也能方便一些,不容易引起平南伯府的注意。”
谢映慧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做吧。行事隐晦些,也省得节外生枝。回头你记得帮我告诉大哥一声,我知道他想回家看我,但眼下真的不是好时机。我不想让平南伯府的人知道他回来了,还是等到了报恩寺,我们兄妹再相见吧。”
谢慕林应了,随即站起身:“那我就在这边住几日,替你调养一下身体,再盯着人收拾行李。大姐只管安心休养,不必费神管别的。我先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