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是在三皇子小时候侍候过他的宫人,颇得他重用。不过后来出宫嫁人,有几年不见,直到她死了丈夫,才回头投奔旧主,以替萧贵妃与三皇子在宫外跑腿办事为代价,获得这两位贵人的庇护。
但萧瑞对连珠没多大的好感,小时候他留在三皇子身边做伴当时,没少受到她的差别待遇,也曾替她背过摔坏杯子花瓶、折断花枝之类的小锅。等她在宫外替三皇子办事了,他又因为看不惯三皇子的一些作为,对于身为帮凶的连珠,越发心生恶感了。此时他心情正佳,却见她忽然出现,自然觉得大煞风景。
可连珠却是一脸的惶然失措,在月光下显得面色格外惨白,说话的语气也是慌慌张张的:“二表少爷,不好了!徐来顺……徐来顺叫官兵抓走了!”
萧瑞挑了挑眉:“徐来顺?他犯了什么事?”
“不……不知道呀!”连珠惊慌失措地回答,“傍晚我去顺记盘账,顺道将上个月的收益收起来,预备明儿进宫见三殿下的时候报上去,还没到顺记门口呢,就见到徐来顺和七八个人叫官兵押走了!连顺记都叫官府查封了!我找附近店铺的人打听,只知道来查封顺记的不是应天府的官差,说是什么惹不得的要紧衙门,是替皇上办事的!我见那些人说不出到底是哪个衙门如此大胆,竟敢对三殿下的人出手,可问起徐来顺是犯了什么事,却没一个能说得清楚的,只有一人自称消息灵通,说是他犯了杀人的大案!”
萧瑞心里顿时明白了,定是燕王在皇帝面前给萧贵妃与三皇子上的眼药起了作用。
皇帝的行动还挺迅速的,一旦决心要彻查,半天的功夫就已经查到顺记的徐来顺一干人等了。想必是皇帝打算查萧贵妃的乳母这个知情人,又知道她的女儿是嫁给了宫中侍卫出身的武官,只需要让人去一打听,很容易就能知道这乳母一家连女儿女婿在内都死于非命了。宫中侍卫出身的武官,家世再不显,也自有亲友人脉。而这样的武官竟会在上任途中死于山贼之手,怎会不在侍卫、武官的圈子里引起轰动?只要有一人将这个消息报给皇帝知晓,皇帝立刻就会想到这里头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皇帝压根儿就不用派人慢慢细查,只需要认定是萧贵妃杀人灭口,直接命人拿下她在宫外的人手便可。反正最后就算什么证据都没查到,皇帝也不会在乎的,随便赐些财物给萧贵妃,也就能安抚过去了。萧贵妃得不到真正手握实权的兄长萧明德在政治、军事上的支持,对皇帝的威胁性远远比不上曹皇后。
萧瑞自己也都是听燕王说了,才知道萧贵妃的乳母一家死得如此干净,连不相干的女婿都没被放过,深感自己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萧贵妃的心狠手辣。但他心里总觉得萧贵妃这么做,实在有些不明智。那乳母一家都随女儿女婿外放得远远的了,何必还非要赶尽杀绝?即使“山贼”这个借口再方便好用,也不是次次都能奏效的。那武官好歹也是个台面上的人物,死得如此憋屈,亲友怎可能不去追查?再摊上个较真负责任的县令,这种事就更不好说了。
三皇子与他手底下的徐德旺、徐来顺因为那县令不肯听话,就在吏部使手段,故意毁人前程,更是画蛇添足。他们这是生怕皇帝没发现他们与那乳母一家的死有关么?!
萧瑞在心里对萧贵妃与三皇子母子俩这招狠辣手段频频摇头,面上却不露异色,只问连珠:“既然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只管明儿把事情报上去就是了,跑来找我做什么?!”
连珠颤着声音道:“我当时见状不好,立刻就赶去宫门了,想趁着宫门下钥之前,给三殿下传信。可今日守宫门的几个相熟的将官都不在,有人是轮休了,有人据说也是被皇上的人带走了,剩下的守口如瓶,无论我如何追问,都不肯告诉我是出了什么事,反而一改平日里的殷勤客套,对我呼呼喝喝的,全无礼数!
“我觉得不对劲,见从他那里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只得去了别的宫门,找那些不怎么相熟的将官,求见三殿下。可那些将官说三殿下被皇上禁足了,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我只得改而求见贵妃娘娘,他们不但没答应,还反过来问我是做什么的。我生怕有异,只得假称自己是娘娘身边的旧人,循例回宫给娘娘请安的。他们说今日天色晚了,叫我改日再来,直接把我撵开了……”
萧瑞淡淡地道:“他们这话也没说错。这都快天黑了,就算宫门还未下钥,也没有这时候才放人进去的道理。你再急着想见贵妃娘娘,也要等到明日一早,宫门开了,才好去递牌子的。都象你似的,慌慌张张地就要去闯宫门,便是守门的将官本来没起疑心,也要担心你想做些什么不好的事了。”
连珠抹了一把脸,稍稍冷静了些:“二表少爷说得是,我是这会子急得昏了头,才失了礼数,叫您见笑了。”她顿了一顿,“可三殿下被皇上禁足……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徐来顺被抓,该不会也是……”
萧瑞仔细打量了她两眼,也拿不准她是不是知道徐来顺奉命带人灭口的事儿,但萧贵妃乳母的女儿从前也曾与她共事,嫁得又比她好得多,素来是这帮宫人艳羡的对象。今日她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萧贵妃与三皇子身边的旧宫人当真会一无所知么?若她知情,会直接把“三皇子被禁足”与“徐来顺被皇帝的人带走”这两件事连系起来,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