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瑞又来了。
自打正式定亲后来了头一回,萧瑞虽然说不上是天天到未婚妻家来报到,也起码是两三天来一遭。他也不会掩藏行迹,就是这么大大方方地骑马过来,近几日还会带上几个同伴,表面上看来都是他在燕王府亲卫队里的“同僚”,实际上都是随从、侍卫,每次大约逗留两刻钟到大半个时辰不等。在逗留期间,他怎么也能挤出点时间来,去正院北书房与未婚妻聊聊天。至于他的同行者,基本都是在前院的花厅里坐着暖和的大炕吃饭喝茶呢,并不会过问他在二门内的行迹。
萧瑞每次来谢家,都会带点儿手信,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时候是给未来岳父或大舅子小舅子买的一本书、一块墨,有时候是给未来岳母或大姨子小姨子准备的零食、点心、有趣的小工艺品什么的,不过给正牌未婚妻谢慕林准备的小礼物,则要更上心一些,基本都是不太贵重但款式很别致精美的小饰物,又或是质量上乘的脂粉巾帕小香囊什么的。
谢慕林挺喜欢他带来的小礼物,基本都很合她的审美,可见萧瑞挑选时有多么用心。她只是觉得,他来得这么勤,没必要次次都带礼物来,于是在收到他送来的又一份小首饰后,忍不住劝道:“你只要来了,我就高兴了,根本用不着什么礼物。要是你觉得上门时必须点带点什么,才不算失礼,那带一包点心、几个果子就够了。你次次都送我首饰,我哪里戴得过来呢?我本身就不是喜欢打扮得满头珠翠的人,总把东西收在妆匣里,也太浪费了。你如今固然是手头宽松,也没必要把钱花在这种小事上,还不如积攒起来,将来多置点私产呢!”
萧瑞笑道:“你不必替我操心这个,我的私产都打理得挺好的。这几样小首饰也不是花大钱从外头买的,而是我自个儿铺子的出品。你忘了?当初我从杭州带走了一批几十个手艺极好的匠人呢,如今都在我的产业里干活。他们虽说原本并不是做首饰的,但有些人有天份,需要现学起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我又从北平和扬州、徐州等地另招揽了一批人手,如今我名下的家具铺子、马车铺子和首饰铺子,生意都红火着呢,不比做南北杂货的铺子生意差!”杂货铺子正是他与谢徽之合伙做的那一家。
萧瑞早在京城时,就颇有敛财的才干,只是顾忌到萧家的嫡母嫡兄,不敢过于张扬,名下的铺子都依托古娘子一家又或是好友董慧武等人打理,自个儿并没拥有什么产业。到了北平后,他有了依仗与靠山,又仗着萧家离得远,便能稍稍放开手去置产了,除了古娘子的儿子古青山能替他经营这些产业,燕王府的吴琼叶姑姑还替他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手。他自个儿待在开平卫驻守,只远远遥控北平的产业,竟也挣下了一副不俗的身家。等到如今,他认祖归宗,背靠燕王府,在北方地界上再无顾虑,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让手下的人推陈出新,把生意做大了。
他从南边带回来的匠人们,技术、审美都很不一般,开始做起首饰生意来,时不时就会有出色的作品。他把中间特别合自己心意的那些款式特地留了起来,并不对外发售,就是等着要把这些首饰光明正大地送给心上人呢,如今都积攒两大匣子了。眼下他才送出去三四样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谢慕林与他婚事都定了,只要她喜欢这些首饰,将来嫁给他时,总会把所有首饰都陪嫁回来的。他才不会亏呢!
对于萧瑞的如意算盘,谢慕林只觉得无言以对。既然不必花大价钱,他也不在乎这些新款首饰不往外卖,是否会亏本,那她也没必要纠结了。小心把新得的小首饰包好之后,谢慕林便坐正了身体,正经跟他打听一件事:“你知道我们家隔壁的万参议,打算把他的庶子万隆送进燕王府当差吗?”
萧瑞当然知道,未来岳父谢璞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让他多关照一下这位小兄弟。若是事情顺利的话,对方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连襟。就算成不了他的连襟,也会是岳父欣赏的年轻小辈。听说这人挺聪明的,岳父希望能引导他走正道。萧瑞则打算好生考察对方一番,倘若可以结交,未来说不定能成为自个儿的得力下属之一呢。
萧瑞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是承认了谢璞交代过他这么一件事,又道:“我见亲卫队的人试过他的身手,只能说骑术还能看,身体也算健康,但不够健壮,身手也不怎么样。这样的人,就算真进了王府,也未必能留在我身边做事。若是他读过几年书,文书、算账都能来得,八九品的属官之职还是能谋到一个的。熬上几年资历,谋一个六品的官职不算难,但那差不多就是尽头了。”万隆毕竟没有功名在身,自然是比不得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更有发展前景。
谢慕林明白了,她告诉萧瑞:“我三妹妹不知道怎么回事,好象很想嫁给这个人。我爹爹也很欣赏他的才干,有心要把三妹妹许配过去。可万隆的嫡母是出了名的善妒,又对庶子庶女刻薄,绝不会看着他有出头那日的,所以拦着他去考科举功名,也不许他在外头衙门里正经求职。若不是燕王府正好要招人,万家另两个儿子都是一心要往科举仕途走的,万参议又想安排个子侄进王府的话,恐怕都轮不到万隆出头。当时你的身份尚未外泄,万太太只怕还以为万隆进了王府只会做些打杂的活计呢。现在就算她知道你的事了,晓得这回燕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