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容一走,谢璞就觉得气饱了,把碗筷往桌上一扔,哼声道:“胡闹!”
文氏拿过一只空碗,替他舀了碗热汤,放到他面前,柔声劝道:“虽说容姐儿的话有些荒唐,但看中的人却是不错的,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老爷既然早就有心要认万隆这个女婿,如今难得孩子自个儿也喜欢,索性顺水推舟就是了。”
谢璞气道:“三丫头若不来说这番话,我兴许就真的顺心推舟,答应了万家了。可三丫头开了口,说了这么些不三不四的话,倒叫我犹豫起来。我是觉得万隆聪慧,不忍心见他被家里埋没了,才想要拉他一把。他如今进了燕王府,也得了重林的欣赏,日后不愁没有前程,联姻不联姻的,便在其次了。他嫡母既然开了口,我们便答应了,也没什么。
“可三丫头连话都没跟万隆说过,也不清楚人家的性情,就因为人家的长相俊秀,一心要嫁过去,何等轻浮?!她小时候虽胡闹些,这两年还算乖巧,我想着她若是懂事了,勉强还能配得上万隆。可如今看她说话行事,竟比当年还要糊涂些,简直就是糟蹋了人家的好孩子!我把这样的女儿许配给万隆,不是害了人家么?!”
万一谢映容嫁给了万隆后,哪天又看上了别家的俊秀青年,做出不得体的事情来,这就不但是他谢家丢脸的问题了,只怕还要害得万隆丢尽了脸面!
谢璞越想越气,对妻子道:“三丫头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你我都清楚她从前追着程笃跑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万一她在北平也这么闹,多少脸面都不够赔的!这里不比京城,左邻右舍离得近,还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万家就在隔壁,两家下人也时有往来。三丫头若有心,想要跟万隆接触,只怕比当初打卞家主意都要容易些。人家好好的孩子,在家里受尽嫡母蹉磨,直到近日方才好不容易看到了出头的希望,没道理因为叫咱们家的女孩儿多看了两眼,就被连累了去。所以,这门婚事,我拖得几日,还是要应下的。可在三丫头出嫁之前,你得把她看好了,不许她胡作非为,还得严厉教导她,日后在婆家也要安分守己,不能再象如今这般荒唐了!”
文氏忙道:“老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我看容姐儿平日里未必不懂得规矩礼数,只是心急着想要老爷答应这门婚事,才说话造次了而已。只要叫她如愿以偿,她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叫未来夫婿喜欢,叫未来婆婆小姑不挑剔。我会好生教导她的,一定不会让她再象在京城时那般胡来了!”
谢璞长叹一声:“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三丫头虽然糊涂,好歹聘了个好夫婿。只要她安分守己,总有太平富足的日子可过,不会吃什么苦头。但愿她日后能懂事些,别叫她的夫婿也象我这个父亲一般,时时为她头疼吧。这亲爹娘怎么都好说话,她犯再大的错,也能容得下她。可轮到那不是亲的,情份再深,也有消磨殆尽的时候。万隆自然是知恩图报的,可也得三丫头别真把人惹恼了才行。倘若哪日三丫头真个犯下大错,万隆生起气来,我是不好意思替闺女说好话的。”
文氏忙安慰他道:“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容姐儿也不是个蠢姑娘,自然知道好歹的。”
“但愿如此吧。”谢璞不大相信自家三闺女不是蠢姑娘这话,在他看来,谢映容挺蠢的。比如万隆都已经进了燕王府,她还想着要把人弄出来,送到南边去读书考科举,这就不大明智了。
倘若万隆可以走这条路,他早就提出来了。自家族里有书院,跟下属说一声,叫万参议送个儿子到书院里读书,也没什么不能开口的。万参议可能看不上湖阴县的小书院,但也不会太驳了上司的好意,嫡子送不出去,送个庶子总是能的。可万太太连这种事都拒了,可见其决心之坚。即使真的勉强把万隆送到了湖阴,万太太这个嫡母不定什么时候一封家书过去,借口生病需要儿子侍疾什么的,随时都能把他召回去,难道书院还能拦着学生尽孝?!人回了北平,想要再出来就难了。平白折腾得孩子奔波两地,书读不成,前程也耽搁了,何苦来呢?
京城的平昌侯府里,听说平昌侯夫人对万隆这个聪明的庶孙还算疼爱。可再疼爱,也没有把人留下,而是任由他跟着父母兄弟去了北平,可见这疼爱是有限的。万太太娘家得力,平昌侯夫人就没有为了一个庶孙,驳她这个儿媳面子的道理。就算万隆回了京城,还不定平昌侯府上下是否乐意护着他呢。过去听万隆的口风,他在家族中是十分不得志的,哪里能指望得上?
至于那什么攀附贵人的话,若是贵人有那么好攀附,又怎会有那么多官员想要外调避险?尊贵如永宁长公主一家,这几年都总是借口游山玩水,往京外跑了。万隆一个不受家族重视的侯门庶孙,何苦搅和进那滩浑水去?没瞧见显赫如曹林两家,如今都处于风雨飘摇中了么?!
燕王府就挺好的,能压得住万家,压得住平昌侯府,又能避开京中的祸事。万隆待在这么一个地方,谁都左右不了他的前程。以他的聪明,怎会离开?谢璞也不可能开这个口!
谢璞不想再多谈论这件事了,端起碗喝起汤来。
谢璞不想多说,文氏身为嫡母,却要把该干的事都干完的。谢家身为女家,需要矜持,不能万家提了亲,就立刻答应下来。可万太太心急,还想早日跟谢家做了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