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要那个叫叶修的人滚出这所学校!”女人尖叫。
张教授皱眉,目光朝向校方代表。
校方赶紧发言:“我们一定清查,但如果他没有问题……”
“你们上次、上上次都是这样回答,敷衍我?!”
冯主任忙打圆场:“姚女士,您放心,如果叶修有任何失职的地方,我们绝不姑息……”
校方高层连连点头,擦着汗倍感棘手。
一方是给学校砸了很多很多钱的董事会成员,一方是获得荣誉头衔的知名学者、资深教授,得罪哪边都不好看。
至于叶修这个人……
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天才,但自从当时仍是计算机院主任的张教授独排众议,把毫无资历背景的他留在学校,甚至直接提到教授的位置,校委跟董事就三天两头闹事,简直要把学校黑出翔来。
在这件事上,接下张老教授位置的冯主任心有戚戚焉。
冯主任对同僚老张算是了解比较多的。
张教授是彻头彻尾的研究型学者,漠视学院派系斗争、权势、利益这些东西,数十年如一日地搞研究。尤其近几年对数学领域产生兴趣后,更是一头栽了下去,成天不在本校,跑别市一些数理著称的学校当客座教授去了。
正因为他同僚是个醉心研究不顾虑其他的人,当校方对董事会妥协,提出“保留叶修的offer,让他攒够资历再来”这种建议时,张教授才会直肠子到用一句“为什么要浪费他的时间”当场否决,甚至把自己的课全数塞给刚毕业的叶修,以行动表示态度──也可能是他早就想彻底转战数学领域,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冯主任暗自嘀咕。
不过,这个叶修,也是不省心的货。
一想到他,冯主任马上气闷胸痛起来。
他上次被抗议是什么原因来着?叶修被抗议太多次了,冯主任惊觉自己竟然想不起来啊!
他正恍惚着,姚女士便在大呼小叫间给了他答案:“……我儿子怎么了?!我之前像现在一样好声好气地问他为什么让我儿子不及格,他居然羞辱我,咒我儿子……”
众人疑惑,你这算哪门子好声好气……
“这件事,以前您来的时候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嘛……”校方代表试图软化气氛。
姚女士气得跺脚:“我没有接受!”
也只有她一个人不接受了。
那时的情况,是姚女士在校内堵到只身一人的叶修,并且不分青红皂白地当街开骂,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为何害她宝贝儿子挂科。
根据围观学生的印象,应对姚女士泼妇骂街的难听言语,叶修的回答是一段饱含关心的话:“令郎的作业不行,太水了,是不是家里有小孩贪玩在他的作业上涂鸦?还有,他上课一直在睡觉,很像嗜睡症的征兆啊,如果最近有伤过脑子,要注意带他检查。”
这段话24小时内就被顶成校内论坛置顶热帖,至今仍常常被学生们提起。
姚女士的小心肝,在学校里绝对可以归类到恃强凌弱的恶霸行列,本人又是个草包,能读这间大学不晓得花了父母多少钱。对她儿子积怨已深的学生不少,加上叶修的反应又快又直,当时那掌声热烈的,总之事后赶到现场调解的冯主任心好累,感觉不能再爱。
而叶修只是挂着分不出是否有嘲讽意味的微笑,安静地站在一旁。
和张教授不同,冯主任是长袖善舞的圆滑人士,或许学术成就不及前者,但人际处理却不错,才被校方钦点接替张教授。
他很久以前就见过在这一年来引起数次纷争的叶修,对方是个聪明人,许多事都看得通透,其实只要叶修肯昧着良心,稍微赔个不是放学生及格就没事了嘛,这人偏要依然故我,留大把事端给人挑刺。
冯主任瞄了眼站在一旁的老同事。
不出他所料,张教授面上透出不耐烦,频频低头看表。
不只是冯主任,对面的李教授也注意到同僚的动作,缓缓扬起微笑。
“抱歉,我都忘了……”李教授笑容歉然,“老张,你今天在g市有数学研讨会要参加是吗?是不是快要来不及了?我记得那场会议很重要吧!”
他巧妙地强调了重要两字,挑动姚女士敏感的神经:“重要?!意思是我儿子的事不重要吗?我浪费的时间就不重要吗?”
张教授:“能不能麻烦你直接说重点。”
这句回答让姚女士陷入狂暴:“重点就是你滥用特权,给自己学生开后门!你不管教他,放任他狗仗人势,看他那什么样子,也配在这里教书吗?!贵校的标准什么时候这么低了?我送我儿子来是受教育的,不是为了……”
姚女士的口不择言让校方代表脸色难看,近年社会舆论对滥用特权这件事特别不待见,万一这个人出去对媒体嚎俩嗓子,上头查下来,哪怕没事校誉都要毁一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忽然传出清脆的敲击声。
叩叩。
叩叩。
不疾不徐的敲击声持续着,众人看向大门,发现声音不是从门外而来,他们疑惑一会,侧耳倾听的张教授开口:“是窗户。”
“窗户?”冯主任拉开窗帘,窗外天色晴朗,鸟语花香,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一脸迷茫地拧开窗锁,把窗户推开,正要探头察看,就见一道人影从窗台下站起身,悠哉地拍掉身上的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