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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符凯伟率领的第一舰队正在朝没翼港前进,途中却突然遭遇了大规模的风浪。
“浪来了,转舵,右满舵!”
船帆已经降了大半,依靠着剩余的两面底帆和自然水流,荧惑号艰难地转了个向,将三角形的艏部对准了前方袭来的巨浪。周围的四艘烈焰级和其它顺风级也做出了类似的举措,不过节奏不一,各自歪七竖八的,只能各听天命了。
“咣!”
巨浪迎面撞上了荧惑号的艏部。荧惑号是烈焰级的放大版本,排水量高达一千吨,但主要大在长度和宽度上,干舷高度并未有太多提升,因此还是被浇了个透心凉。巨浪在将船体整个抬升的同时,一部分也越过艏部,冲上甲板,给甲板上的大炮和水手好好冲了个澡,并且顺着各类孔洞流入了炮甲板,又通过炮甲板中的排水沟和泄水孔流到外面去。与此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有一部分渗入了更下层的甲板中。
“损管报告!”舰桥中的符凯伟立刻吼了起来。
紧接着,副官对着一个黄铜传声筒转述了他的命令,声音通过铜管传向了底舱。稍后,铜喇叭中传回来了损管长的粗犷的报告声:“底舱轻度进水,抽水机正常工作,无大碍!”
符凯伟松了口气,但又转身往背后看去,同时吼道:“轮机报告!”
在舰桥后方,主桅与艉桅之间,原先放置人力绞盘的“动力中心”位置现在多了一间小木屋,里面安置了一台“火山-1”小型立式锅炉和“新星-150”小型蒸汽机,用于为操帆、收锚以及抽水等简易机械提供动力。平时,这套系统运行得不错,但在现在如此颠簸的高海况下,符凯伟很怀疑它还能不能正常工作,要是突然坏了,可就得赶紧抽调人手去转抽水机了。
还好,现在从舰桥往后看去,动力中心仍然在冒着淡淡的烟雾。
小木屋里面,“轮机长”王铮正绑着安全带,察看蒸汽机的运行情况。他因为之前在黄岛港务公司对付实验蒸汽船,有了一定的的经验,因此被挖来上了荧惑号,照顾新装的蒸汽机。虽然手下就两个人,看顾的也不过是台小机器,但他也被按了个“轮机长”的头衔,待遇等同于中尉。“机舱”内噪音大,传声管里喊了好几嗓子他才听到,紧张之下脱口而出:“暂时没问题,机器稳着呢,不过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虽然船只在巨浪的作用下不断摇晃和上下颠簸,但蒸汽机依然在稳定地运行着,飞轮不时发出吱嘎的响声,但无脱落之虞。一根皮带连接到临近的人力绞盘上,带动下层舱室中的抽水机工作着——这套机构依然保留着,作为应急时的备份,呃,不应该称作备份,因为实际上它仍然是主要的动作系统,蒸汽机只是替代人力给它提供动力。相比蒸汽机的可靠性,锅炉炉膛内不断晃动的煤炭和水体以及偶尔溅出的火星才是更令人担心的问题。
听到夹杂着机械噪音的吼声从传声筒里迸发出来,符凯伟又安心了一些。不过看着周围的大浪和在风浪中挣扎的几艘船只,他也安心不起来了。
“是啊……得尽快离开这鬼地方。但只靠这两面破帆,能往哪去?只能随波逐流了啊!”
还好,这次风浪只是普通的冬季北风的一次突然袭击,不是真正可怕的夏季热带风暴,在忍耐了几个小时之后,风浪就过去了。
看着风雨过后出现的夕阳,船员们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符凯伟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跳下了指挥席,说道:“快,发无线电信号,让各船集合!”
经过几个小时的漂泊,第一舰队已经散得到处都是,现在视野内只能看到追云和乘风两艘船了。虽然已经事先设定了集结点,但多一重保障总是好的。
……
破浪号上。
“动了动了!”
两名实习军官看到“授时仪”上的指针动了起来,双双激动地叫出声来。但两人很快安静下来,拿出纸笔记录指针上传达的信号。
现在的无线电系统太过简陋,别说将信号加载到波形中了,甚至连信号强度都无法很好地控制,只能通过有规律的通断来传达信号。信号以两秒为间隔,两人一边盯着旁边的航海钟的秒针,一边记录着指针的摆动。
不久后,本子上就写满了0和1,一人继续盯着仪表,另一人则拿出密码本开始翻译起来。
“第一段是……时间,16:53,与航海钟一致。谢天谢地,这些钟虽然不准,但总归是经受住了风浪的考验。”
“第二段是……集结点,西经60.5,北纬22.5,是预定的集结点苏尔港无误。”
“第三段是……第一段的重复,不,是新的授时。接下来应该没了,你继续看着,我去报告舰长!”
虽然只是一堆看上去杂乱无度的数字,但却给了这两个年轻军官一丝温暖的慰藉……在这茫茫无边的大海上,他们不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