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有人登门来找张金宝。来者自称是福瑞丰的伙计,请张金宝和学生们收拾好行装后,便可随他前往港口登船了。
张金宝道:“有劳兄台告知一声,是去哪一处码头上船,稍后在下带学生们吃过午饭,自己寻过去便是。”
那伙计应道:“张院长不必这么麻烦,我家三少爷吩咐下来,琼西书院的各位可以先到船上等候,至于午餐,已经在城中定好一桌酒席,届时会有人送到船上来,各位在船上用餐即可。”
“这怎么好意思!三少爷这就太客气了!”张金宝心中暗道这李奈为人处世的确有一套,也难怪这几天见他能与各国高层谈笑风生,游刃有余,有谁会不喜欢跟他这样好相处的人打交道呢?
张金宝推辞一番,那伙计依然坚持,说这是李奈诚意相邀,若是请不动琼州书院的各位,他到时候也不好交差。于是张金宝只好请他稍等片刻,让学生们去把行李都取出来,结账退房,出发去港口。
到客栈门口一看,福瑞丰还特地派了两辆马车过来,一辆大篷车用来装运学生和行李,另一辆马车则是海汉官方出产的四轮箱式马车。这种高级马车一般只有达官贵人才有资格购入,张金宝虽然算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也只是有两次跟在张新身边沾光蹭坐过这种马车。
以李奈的声望和社会地位,拥有这样的马车自然不算超规格待遇,不过这对张金宝而言,就未免有一点受宠若惊了。他对那伙计道:“这不是三少爷的专用马车吗?要是耽搁了他的正事,张某如何担当得起!”
那伙计笑道:“张院长不必担心,这样的马车,我福瑞丰在三亚的分号就有四辆,这辆并非三少爷专用,而是用于接送张院长这样的贵客。请吧!”
张金宝一听也不禁暗自感叹福瑞丰的富有,他以前曾听儋州某位富商谈论过这种以玻璃车窗为显著特征的马车售价,光是最基础的车型便要一千多元,如果要升级更高级的木料,更大的玻璃车窗,更舒服的座椅,更好的车轮减震结构,加装车顶车尾行李架、防风油灯、铭牌徽章等配件,甚至是整车订制,那价格也会随之水涨船高,就算去到上万也是有的。
而普通的平板大车,市价不过百元上下,再加个篷便可连人带货一起拉了,相较之下这箱式马车简直堪称奢侈品。
当然即便如此,这种马车的销售状况也是供不应求,听说在大明福广地区便有很多富商以拥有这样的马车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而订单往往需要等上数月之久才有望交付。如果是整车订制,需要的工时还得翻倍,那等上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
张金宝上车的时候注意到车门上嵌有一块一寸宽三寸长的黄铜徽章,内容便是缩小的福瑞丰招牌,显然这马车还不是普通大路货,而是福瑞丰的独家订制款。拉车的两匹驮马也是油光水滑,看来福瑞丰对这些门面细节十分看重,处处都是透着两个字——有钱。
在心里表示了一番羡慕之后,张金宝坐进马车,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沿景观大道向胜利港的方向缓缓驶去。
以前跟张新同乘这种马车的时候,张金宝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到处乱盯,以免触犯张新。如今独自一人坐在车厢里,他终于可以抬起头来,通过玻璃窗观看外面的景象。
看到街上的行人投来羡慕的眼神,张金宝也不自觉地坐得更端正了一些。他突然意识到这种马车的存在价值其实就是为了衬托出乘坐者的身份地位,哪怕自己并非马车主人,但此刻在不知情的路人眼中肯定是非富即贵了。
不过这样的体验很快就结束了,马车到了胜利港的一处码头上,那伙计便来开门请张金宝下车。
“这艘便是三少爷的船了。”
张金宝循着伙计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他认出这是一艘探索级帆船,只不过相较海军型号少了船舷的炮窗,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因为装备有多门火炮,海军型号的探索级战船定员就有百人,不过改成民用型号之后,显然船上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水手了,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用于提供相对舒适的居住空间。李奈让琼西书院的一行人全部乘坐他的船,即便人数再多一倍也能住的下。
当下伙计已经叫了数名水手下船,帮忙将张金宝一行人的行李全部送到船上,然后便向张金宝告辞。张金宝摸出纸钞想打赏他作为答谢,那伙计却是笑着推辞不收,挥挥手便领着两辆马车离开了港口。
张金宝问过船上水手之后才知道,原来刚才一路送自己过来的这伙计,其实是福瑞丰三亚分号的一名高级管事,虽然不是李家子弟,但跟李家还是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而且是李奈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张金宝顿时大感懊恼,心道自己刚才试图打赏对方的举动实在鲁莽,莫要将对方得罪了才是。
李奈在船上给书院学生们安排了两个舱室,而张金宝当然要高出一档,享受单人舱的待遇。虽然这个单人舱也不过就五尺宽一丈深的空间,但桌椅床柜和必要的用品一应俱全,临船舷的一面还有一扇用于采光通风的舷窗,这条件已经要比他来时所乘的船好多了。
安顿下来之后左右无事,张金宝也不想在船舱里闷着,便出舱上到甲板,与船上水手闲聊几句。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