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说完,忽觉不对,尴尬一笑。
李飞光倒也不在意,听到沈毅那句狗绳,反而哈哈大笑,猛地灌自己几口酒,乐道:“嗯,这个比喻不错。”
“那你宗派这么厉害,平日里都干什么?真就钻山里日夜修炼?”
“那倒不是。”李飞光摸摸下巴,醉眼朦胧道:“平日里还是挺忙的。”
“忙着干什么?”
“补天啊。”
沈毅一愣,道:“天又没窟窿,为什么要补。”
“哎呀,就是因为补上了,所以你才看不到窟窿。”
“哇哦,这么厉害?”
沈毅只当李飞光喝多了吹牛,也不在意。
“厉害吧?”李飞光玩味一笑,眯眼看向沈毅,语气里带着几分醉意,问道:“怎么样,听我师门这么厉害,三界九天都没人敢惹,有没有心动?要不要进我门派里当我的小师弟?”
沈毅一怔,随后摇头道:“不去。”
“嗯?为何?”李飞光愣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毅。
“你这宗派也太……那啥了,要补天,要满世界跑,还不能出手打人,那万一见到有人强抢民女呢?打家劫舍呢?嗨,都不能管,只能搁哪儿看着,你说这一路得多憋屈?”
李飞光咂咂嘴,道:“是有那么点儿憋屈。”
沈毅只当李飞光是在跟他吹牛开玩笑,喝多了的人说话哪儿能信。
不过李飞光这么一提,沈毅心中不免起了几分心思,可随后他便想到,他如今废人一个,李飞光这师门既然真的如此厉害,那定然是不会收他的。
何况便是真的收他,他也不能去,他还要寻那两个门派报仇。
老沈就死在他眼前,他不能为了自己不管不顾。
那一幕日夜都会在他眼前回旋,只是沈毅心志坚韧,不为其所困罢了,可是这心中的那一份复仇的执念却从未淡去,反而随着时间愈发的强烈。
沈毅暗叹自己没有那主角的命,端起碗来喝光那几口稀粥,忽地听到咕咕几声,像是肚子饿了发出的叫声,便看向李飞光道:“你又饿了?”
“我没饿啊,你饿了?”
“我刚喝了粥。”
二人说完,齐齐看向炕上的柜子,沈毅一挑眉头,过去拉开了柜门。
里面竟然钻着一个小孩儿。
这小孩儿一身破衣裳,满身的泥浆,头发乱的跟鸟窝似的,像个小乞丐一样,唯独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直勾勾的看着沈毅。
沈毅看到屋子里居然藏着个人,也是纳闷了,但还是习惯道:“呃……冒然打扰了,这是你家?你要不要先出来?”
这小孩儿点点头,从柜子里钻出来,然后又盯住了炕桌上的碗。
沈毅下炕,给这小孩儿盛了一碗粥,这小孩儿一句话都不说,端起碗来就呼噜噜喝了个干净,肚子都鼓了。
末了,放下碗,跟蚊子哼哼似的低声道:“谢谢。”
呦,竟然是个小女孩。
沈毅不由得好奇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了摇头,道:“我名字……我爹娘以前叫我丫头,我没有父母,这也不是我家。”
“那你怎么……”沈毅指了指柜子。
小女孩抬头看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道:“我看那些人过来抢人,我就躲在这里藏起来了……”
“那些人?”
“那些劫匪,他们每年都会来……”
沈毅不由得问道:“每年都会来?官府不管吗?村里人不报官?”
小女孩儿垂着脑袋,摇摇头道:“他们往年只是过来讨些粮食,村子里的人开始村子里的人不敢做声,后来有人想去报官,被杀了,就没人敢报官了,他们每年都来抢,有时候还会抢人,我爹爹娘亲也被他们掳走了……”
小女孩儿断断续续说了很久,沈毅也总算听明白了。
这村子唤作老牛村,小女孩儿今年七岁,这地女娃成年前好像都没名字,只是唤作丫头喊着。
她父母原本也在这村子上耕种,结果被那些土匪给掳走了,村子里也没人敢作声,小女孩儿便成了孤儿,家中也无余粮,只好去各家乞讨,帮做些活计,好歹也是活下来了。
丫头说,她父母被人掳走的时候,满村人就在那里看着,一个都不敢动,都没人敢说话。
今年这些劫匪又来了,丫头本来在地里打野菜,看到劫匪便躲了起来,见劫匪进村子里抢人了,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她便早沈毅他们一步跑到这屋子里来躲起来了。
沈毅听了,有些惊讶这小女孩儿的胆识。
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敢反向跑路,厉害了。
外面的喊杀声渐渐沉下去了,马蹄声踏踏的响过,带着一众嘈杂的哭喊声,终归一切平息,只留雨水滴落屋檐,啪啪作响。
沈毅叹一口气,也无心修炼了,李飞光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在椅子上躺着睡着了,范老二还在昏迷,只剩下沈毅跟这个小姑娘坐在炕头上。
半晌,沈毅让其在另一边儿睡下,自己靠着炕头睡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大清早,沈毅醒来,却见李飞光竟然跟那小女孩儿去院子里生火做饭去了。
吃过了稀粥,沈毅准备继续出发,临走前,小姑娘就站在他们马车前不肯走,就定定的看着沈毅不说话。
“你要跟我们走?”沈毅皱眉道。
她赶紧点头。
沈毅叹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不能带你。”
“我,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我还会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