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沈毅把村子里人的尸骨收敛好,点了一把火烧了,给老沈与林归云挖了墓,立了碑,最后在老沈坟头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他看着老沈的墓碑,心如刀绞。
上河村除了他之外,九十八口人全死了。
往日,他时常坐在村口看天,等着老沈下矿回家,想着什么时候能逃离这个鬼地方,每天跟村里的那群小王八蛋打架,烦的要死,可这一眨眼,满村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沈毅来到这里不过三年,要说与这些村民有多大感情,那谈不上,上河村不是什么世外桃源,穷山恶水出刁民,平日里没少争吵。
只是这么多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老沈也没了。
沈毅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甚至觉得自己骨子里有些冷血,上辈子他是个孤儿,对于亲情这种东西没太大感触,老沈让他完成了他有个爹的梦想,尽管这个爹穷的叮当响,却总舍得把最好的留给他。
老沈走的那一刻,还在拼尽全力让沈毅活下来。
也就是这一刻,让沈毅知道了什么叫痛彻心扉。
这三天,沈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扛过来的,他甚至都没办法入睡,每当入眠,眼前就会出现老沈的脸,让他泪流满面。
他把铁刃门与灵云派牢牢的记在心中。
“活着的时候你总不让我喊你爹,现在你也走了,喊你你也听不到了……爹,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你也不要担心,我上辈子看的许多小说里,有一个说法,叫父母祭天,法力无边,就我现在这法力,说不得能上九天了,到时候就算是追到阴曹地府,我也要让他们到你坟头给你叩头谢罪。”
沈毅笑了笑,眼眶有些泛红。
再次磕了几个头,沈毅回到村子里带上几年前就打包好的包裹,准备离开上河村,可当他来到村口时,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一个人怔怔的站在村口,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天大地大,他又该去往何处?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一扭头却看到一排车队缓缓驶来,车队上插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官字。
是朝廷官家的押送队。
沈毅遥遥看了一眼,一咬牙把背上的包裹扔到了路旁的草里,坐在村口装傻子。
村子里每个月开采的矿石,就是这押送队过来收取,村子里可以换到一些粮食跟日常用度,沈毅见过几次,是以一眼便认出来了。
为首的一名官兵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村口,看了一眼地上鲜血,又看了一眼满脸黑发呆的沈毅,皱眉道:“你们村子里的人呢?”
“死了。”
“死了?”官兵眉头一挑,问道:“怎么死了?”
“被两个穿白衣服的人杀了。”
“怎么杀的?”
“不知道……”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娘让我躲在地窖里。”
“你叫什么名字?”
“王虎。”
官兵听完沈毅一顿胡诌,脸上竟然不显惊讶,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又一个村子,唉……”
沈毅听得眉梢直跳。
官兵挥了挥手,让身后几人赶着驴车去村子里的仓库看看有没有余留的矿石拉上,而后看向了沈毅,道:“喂,你这娃娃,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活不下去,不若跟我到府城吧,我帮你安排个活计,也算有条活路。”
沈毅大喜,点头道:“好。”
官兵笑了笑,道:“龟儿子,也不知道说谢谢,记好了,老子叫何欢。”说罢,他一挥手,指着一辆驴车道:“去吧,坐那辆车上面。”
沈毅点点头,规规矩矩的走到那车上坐下。
不多时,村子里最后的矿石也装好了车,重新出发,路过村子里的荒冢时,押送队的队长何欢问道:“这些人谁埋的?”
“不知道。”
何欢点点头,只以为是那二人埋的,便没说什么,一挥鞭,策马走到了队伍前头。
车队缓缓的驶离了上河村,沈毅也终于离开这个他重生的地方。
…………
傍晚时分,有人一年轻道人,骑着一头灰色毛驴,缓缓来到了上河村外。
这道人相貌平平,着一身脏兮兮的青白道袍,身后负一柄桃木剑,头上插一根柳木簪子,双手拢在袖子里,闭着眼睛坐在毛驴上睡觉。
毛驴走到村口停了下来,年轻道人摇摇晃晃的差点儿掉下来,忽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明亮异常,顿时衬的他五官都出彩了几分,眉宇间有股说不出的气质。
“好重的怨气。”
他抬头看向天空,又看向这荒无人烟的村子,眼中隐约有金光闪过,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道:“造孽啊。”
从毛驴上轻飘飘的跳下来,年轻道人一翻手,手中出现了一个罗盘,他左手持罗盘,右手不断的掐算着什么,片刻后眉头渐渐紧锁。
“糟了,还真是这里,来晚了啊!”
年轻道人眉宇间有一丝杀气隐现,嘴中骂道:“两个小杂种,你们最好早点儿买好棺材,要不然老子拼的这一世金身不要,也要让你们骨灰都没地方放……”
说罢,他右手连连掐算,左手捏出一张黄色符纸,扔向了半空。
符纸悬停于空中,道人轻喝一声道:“赦!”
见符纸纹丝不动,道人眉头舒展了几分,自语道:“寻魂符不动,看来我这小师弟躲过了这一劫。”
说罢,符纸飘回了他袖中,年轻道人看一眼荒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