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刚才的那场梦境里也是同样的天气——云天刚刚破晓,天际光线暗淡,阴暗的天气压得人心口发闷。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响。
一个丫鬟披着一肩雪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姑娘,少爷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姜娆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破晓天、冲进来的丫鬟,这分明都是刚刚梦里的场景。
她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丫鬟。
瞳仁中映入了一张刚刚在梦中见过的脸。
姜娆呼吸一滞,身子针扎似的抖了一下,“谨行他在哪儿?”
“在、在驿馆旁的马棚外头。”
驿馆旁,马棚外。
和梦里也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那场梦境昭示的,就是今天会发生的事……
姜娆变得焦灼起来,掀开被子,慌乱地将脚尖踏往榻下摆着的绣鞋里,“快带我过去!”
……
昨日大雪似饕餮,一夜吞吃了世间所有颜色,白色遮天蔽日,无穷无尽,直到乍然闯入了一抹红影。
是姜娆,披了一件红色斗篷,往马棚方向跑去。
她跑得很急,披风的系带松垮着被吹向身后,衣角被风吹鼓起来,猎猎作响。
她一路都在想马棚那边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要是弟弟还什么都没做,她就直接把他带走,离那个少年要多远有多远。
可要是弟弟已经把人给得罪了……
姜娆一阵头疼。
依着少年未来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弟弟已经得罪了他,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改变被报复的命运。
越想就越发有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几次噩梦,就算提前知晓,也都没能改变最后的结局,万一这次也不能……
视线里忽然闯入了几道身影。
马棚外聚集着一群人。
这群人里,有她的弟弟、她家的下人。
可她偏偏没见到少年人在哪儿。
仔细搜寻了一圈后,姜娆忽的倒吸一口凉气……
被人群包围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影,远远的看不真切,但似乎就是那个少年。
而她弟弟正高声指挥着下人,“把这桶冷水给我泼下去,我看他醒不醒!”
姜娆听得心脏都在抖,身体冲过去挡在了少年的前面,“住手!”
仆人闻言停住动作。
姜娆气喘吁吁,看着那桶差点就全部倒在了少年身上的冰水,立刻明白了为何梦境中的少年浑身湿透了。
她要晚来一会儿,估计他就又是一身湿了。
还好她早来了。
不然大冬天的一桶凉水全部浇到他的身上,不知得多刺骨。
仅仅是想象而已,她自己便打了个冷颤。
姜娆心有余悸,垂眸,看着少年的脸。
他一头乌发凌乱,高挺的鼻梁上沾着血迹,额头一片乌青,狭长漂亮的眸子紧紧闭合,冷白的肌肤在冰天雪地的映衬下,透出一股死人一般的静默与森然。
姜娆吓得脸色苍白了几分,慌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活着,还好。
不知他倒在雪地到底有多久,身上的雪花都落了厚厚有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