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校区的宿舍楼是四人间,带个卫生间,不过没有浴室,听说这边的学校都没有浴室,洗澡要去大澡堂,空调也没有,北方的学校大多不安空调,即使夏天的时候并不比南方凉快多少。余宇说他们大学的班级群在暑假就建好了,跟新同学在网上聊过,还交换过照片,进了宿舍,里面已经来了一个同学,他们没自我介绍便叫出了对方名字。
“你就是余宇吧,”赵一航说,“名字特别。”
他名字确实特别,跟姓叠在一起就像是小名一样。他小学时有新来的老师问他叫什么,他说余宇,老师说我不是问你小名,余宇无辜,说他就叫余宇。
赵一航说其他两个也到了,他们仨都是前一天到的,全是外地人,有两个家比余宇还远,现在他们都跟父母出去吃饭了。
余声问:“你父母呢?”
赵一航说:“我一个人来的,我家太远了,没让他们送。”
余声说:“那你挺独立的。”
赵一航不好意思地笑笑。
余宇c-h-a嘴道:“我本来也要一个人来的,是你非得跟来。”
余声无奈:“好吧,是我耽误你独立了。”他又问赵一航吃过饭了没,没有的话不如跟他们一起去。
赵一航本来以为去食堂,余声说以后吃食堂的日子还多着呢,而且他们这是大学城,外面到处是餐馆,又说是他请客。赵一航还是犹豫,余宇也不想吃食堂,帮腔说就出去吃吧。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刚见面时的谈资不外乎是自己的家乡,余声很会聊天,引着他们说话,赵一航说起自己家乡的东西,兴高采烈的。余宇则沉默很多,余声问他怎么不跟同学说话,余宇反问是他来上学还是余声来上学。
余宇说话带刺,饶是余声一再宽容他,心中也生起不满,没再接他的话。赵一航觉察出父子俩关系的紧张,不知其原因,也不知该怎么圆场,只能默默吃饭。
他们到校的时间不算早,晚上住宿在早就订好的酒店,明天再去收拾床铺。这段时间,学校周围的宾馆床位紧张,他们只订到一间大床房,余宇本来打算在宿舍将就一宿,可来了才发现这季节d市也凉快不到哪儿去,又没空调,洗澡也不方便,便没再提要留下的事,余声看在眼里,没点明,免得小朋友倔脾气犯了,真去睡光板床。
回到酒店,余宇先去洗澡,一会儿头发s-hi漉漉的出来,拿毛巾随便蹭两下便作罢。他行李大多放在学校,只拿了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出来,拖鞋也没拿,光着脚去洗澡,又光着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他不喜欢酒店拖鞋的感觉,索x_i,ng不穿。
余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余宇正趴在床上打游戏,他今年算是在家里憋了一夏天,没怎么晒黑,他皮肤白些,长相也干净,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挺文静。余宇个子中等,不过胳膊和腿都细细长长的,单独看上去便比实际身高要高些,但也不是干瘦,年轻男孩子的肌r_ou_线条柔软流畅,外表具有青苹果的圆滑,气质上又沾有果r_ou_的酸涩。
“不早了,早点睡吧。”余声说。
余宇应了一声,钻进被窝里接着玩手机,余声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关了灯。
浸身于黑暗中后,余宇的手指就再没点过手机屏幕,他背对着余声,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接着他手机屏幕也灭掉了,房间里只有天花板上烟雾报警器的红光忽闪着。余宇眼睛掠过那处红光,往他身后瞟——当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余声平缓的呼吸声就在他耳边,清晰无比,黑暗中,余宇眼睛迅速眨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呼吸叠在余声的节奏上。
他们的呼吸卡着一个节拍,外人听不到的心跳声也重合在一起,余宇下意识去捕捉余声的气息,并为之隐藏自己。他隐藏着自己,想要把自己揉进他的影子里,揉进他的骨骼里,把自己的心跳揉进他的心跳里,他好像在这里,又好像在余声身边的任何地方。
很快他入了梦,但睡得并不好。梦中的余声大概踏上了十几年前他初次来到这里时的那辆火车,余宇与他脱节,从他脊骨中抽离出来,成为车轮下方的轨道,余声少年时的心事坐在火车里,向着甜蜜的jìn_guǒ奔去,他欣喜着、快乐着,而今的少年余宇却在相同的道路上独自品尝着悖伦的苦果。
送行的家长纷纷离开,军训开始,新生们整日在c,ao场上排练,他们看着白杨树的影子从西边移到东边,看着同伴的脸晒成浅棕色。大学生活很快步入正轨,刚从沉重课业中解脱出来的学生们扑向各种娱乐,余宇被同学拉着去看百团大战的摊子,最后也只加入了电竞社。
不过在大学里,总有些人觉得谈恋爱比打游戏要有意思多了。他们宿舍的张正跟高中时的女朋友异地,整晚没完没了地打电话,还有王小枫,参加了几次社团联谊,火速脱单,留下余宇和赵一航两人接着当狗。
“哎,余宇,我们部门那个叫黄薇薇的——其实你们见过,咱们跟他们班一起上过大课。”王小枫自从脱团以后,便十分关心兄弟们的感情状况,他跟文学院那女生的交往颇有点充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