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一言,竟是看到了元阳捏着棋子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哈哈哈。”他不由地指着元阳,大笑了起来。
元阳也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轻轻落下白子,淡笑道:“吾与你不同。你执着于圣境,已经形成了执念了。”
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棋盘:“道友,你的执念太深了。若是你窥不破,不要说圣境,就连本我都无法斩去。”
这些上古大神通者对于圣境太执着了,执着的形成了巨大的执念,加深了对本我的禁锢。
上古大神通者多于紫霄宫中听道,也比寻常仙人了解圣人的强大。
而且,他们也是经历过道祖分封圣位的场景,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如果,你在紫霄宫中看到道祖鸿钧分封鸿蒙紫气时,你就明白了。”镇元子脸色平静。
“你是圣人弟子,被诸位圣人垂青,天生气运昌隆。”
“而贫道却不同——”
他至今还记得道祖拿出鸿蒙紫气时,众人的神情。
有狂热,有忌惮,有杀意,而当一切都结束之时,他的那位好友,也是唯一的一个好友,红云道人,便成为了牺牲品。
好友陨落,他悲痛欲绝,也是因为如此,让他萌生了成圣的念头。
可惜,成圣的执念让他虚度了漫长的时间。在这悠久的岁月中,他的境界没有丝毫突破。
那一段时间,他在绝望中徘徊。
当封神之战后,东胜神洲的地界被打得四分五裂。后来,他祭起地书,修补东胜神洲地界。
天降功德!
玄黄入体,让他原本的禁锢有了一丝动摇,
这一刻,他也明白了功德也不失为一条路。
随着地书的蔓延,渐渐地,地仙界的一缕气运之力突然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之后,他便发现了气运之力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之后他成为了地仙之祖,疯狂地京剧气运。可是他终究实力有限,凝聚的气运之力也是微乎其微。
直到天机显化,佛教大兴。他便产生了一个想法,若是借助佛教的气运,会不会能让他的修为突破到一个新的境界。
这个想法一出,就让他觉得有些疯狂。
他虽然不是道教一脉,但也份属玄门,怎可能背弃东方,而入西方呢?
但是,后来他发现,佛教大兴,玄门气运衰落。因为他占据着地仙之祖的名分,也享受着玄门的一缕气运。
而如今,玄门气运衰落他竟然也发现他本身的气运也是忽高忽低,混乱之极。
他立时明白,这是气运的反噬。
气运能反哺自身,也能反噬自身。
这一刻,他发现他变得非常恐惧。
原来,他也会害怕,也有七情六欲。
既然玄门气运衰落注定不可逆转,为了修行,为了突破自身界限,他便是讨好佛教又如何?
心思一定,天机自有变化!
佛教二圣,于偶然之间演算天机,立时明白了一切。
他们自然兴奋,于是联手扰乱天机。
天机混乱,不可测。众圣虽有疑惑,但也不知是哪位圣人扰乱了天机,互相戒备之下,竟是意外遗漏了。
正是:玄门气运一朝衰,牛马蛇神齐聚来。佛教二圣乱天机,地仙老祖不复在。
……
“为了大道,舍弃此身又如何?”
镇元子落子,坚定道:“谁若阻吾之道,贫道便杀谁!”
元阳怔怔地看着他,捏着白子的手竟是罕见地停顿了下来。
“遥想当年,和道友第一次见面之时,道友淡泊名利、隐匿于无五庄观。大有淡看花落花谢,静候云淡风轻之空冥。那时吾就认为道友是真正的仙者,可如今……”
他有些失落,唐唐地仙之祖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凡人易变,何况吾等?”镇元子不以为意,落子无悔。
元阳摇头,白子落在棋盘上,泛起了一丝涟漪:“一旦沾染了佛教气运,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道友之前乃是玄门中人,诸位圣人虽然份属玄门,但真正能掌控玄门气运的乃是道祖鸿钧。”
“如今,鸿钧道祖融于天道,对待玄门中人都是一视同仁,哪怕那些是圣人!”
“因此,道友可以在玄门之中自在逍遥,甚至能掌控一分气运。”
“但佛教却截然不同。”元阳单淡漠地道,“那佛教原本就是二圣所创,完全可以掌控气运。你如果想要借助佛教气运修行,除非你真能踏入圣境,否则也只能一辈子被阿弥陀二圣所操纵。”
“希望道友,还能三思一二。”
白子落下,霎时棋盘之上,黑子被围,死伤惨重。
镇元子脸色微变,复又恢复平静,从棋盒中找出一子,淡淡道:“贫道既然决定,就不会改变主意。”
黑子落,风云动。
原本即将成型的白龙被一斩而断!
“兔子与狮子谋皮,道友迟早有一日会后悔。”
元阳摇头,突然没了兴致。
一子落下,剑气猛然爆发,覆盖了整个棋盘。
“此局暂封,有缘再下。”
元阳站起身,单脚轻轻一踏,浩瀚法力倾泻而下,整片苍穹云端竟是在一瞬间停滞下来。
“兴致已败,有缘再会。”元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影渐渐化为虚无。
“我若是你,此刻就应该返回五庄观看看。”
最后的声音袅袅缥缈,深入青冥。
镇元子默默地伫立了一会,看着这个被时间停滞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