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韩延庆的见识,自然是不可能知道朝廷上的那些龌龊。
“正因为子高大兄重兵在手,才会成为一干人的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而家君与阿叔,不过是他们对付子高大兄的兵器罢了。”
韩延庆瞪大眼睛楞在那儿,过了好半晌方才问道:“六郎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绝无半点虚假!”韩端摇了摇头,“家君如今还在山阴大牢之中,陆访意欲屈打成招,要让家君承认开矿铸兵之事是听阿叔指使,但家君深知其中厉害,到现在也不曾开口攀诬。”
“我拿了陆访的把柄,今早到陆府去与他理论,他答应今晚就放家君出来……此事已与我家无关,但念及我家与阿叔同宗同族,因此才特地来告知此事,好让阿叔心中有数。”
韩延庆又沉默了好半晌,直到韩端都等得不耐烦时,他才开口说道:“六郎,尊君身陷囹圄,你以弱冠之身在外奔波,最终能要挟陆访放他出来,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
韩端讪讪地道:“家君下了大牢,家中除小侄之外再无男丁,小侄也是迫于无奈,才硬着头皮四处奔忙,尚幸佛祖护佑,误打误撞之下拿到了陆访的把柄。”
“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若是有其它办法,我也不会铤而走险。”
韩延庆很想知道韩端究竟拿到了陆访什么把柄,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已经六神无主,六郎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是平常人能够做到的了。”
“如今我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六郎可否为我指点迷津?”顿了一顿,他又说道:“若能逃过此劫,我定当备上厚礼,亲往府上道谢。”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韩端心中暗笑:“同宗之间,自当守望相助,只是小侄年轻识浅,也不知出的主意能不能管用。”
在听到朝中有人要对付韩子高时,韩延庆就已经乱了分寸,此刻听韩端这么一说,他就连忙道:“六郎有甚主意,不妨先说来听听。”
韩端沉吟道:“陆访意图指鹿为马,诬陷良善,无非是仗着他身居县丞之位,若是能釜底抽薪,想个法子让他丢官罢职,目前的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只是这官场之事,小侄却是不得其门,具体如何行事,还须阿叔自己揣摩。”
韩延庆揪着下巴上的胡子,脸上神情不断变幻,良久之后,他似乎是下了狠心:“他不仁,我不义,陆访既然如此害我,我自然也不会心软!”
“阿叔可是有了什么妙计?”
“计策倒是有一条,只是风险太大,若是事成,陆访少说也要丢官罢职,若是事败,我就只能弃官潜逃。”
韩端一直在猜测韩延庆的心思,知道他现在已经准备孤注一掷,于是又在旁边加了一把火:“阿叔这个县令,做与不做又有何区别?”
这句话刚好问到韩延庆的痛处,他哭丧着脸道:“六郎说得是,我做这县令,倒好比那戏中傀儡,县衙上下竟然连一个人都支使不动。六郎可知这县衙上下,私下里提起我来,都是称呼韩菩萨?”
“……不是说我菩萨心肠,而是讥讽我如同庙里的泥雕木塑,只是个摆设。做官做到我这份上,真可说是贻笑世人……这个官,不做也罢!”
他招手示意韩端坐到面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眼下正是秋收,等秋粮收上来后,陆访就要押运粮食北上,以备大江两岸军需之用,到时若是能准备一支人马劫了这批粮食,陆访必定难辞其咎,轻则丢官,重则砍头!”
韩延庆这个办法确实可行,韩端心下暗喜,他也压低了声音,问道:“陆访是县丞,如何会担这押粮的差事?要是到时突然换了他人,我等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六郎有所不知,这押粮北上本是顾腾的差事,但陆访是吴郡人,而押粮北上要经过吴郡,他正好顺路回老家省亲,所以每年他都会主动讨要这份差事,从无例外。”
韩端想了想:“还有一个问题,这陆访押粮北上,想必随行的兵士不会少,要想劫粮自然也需要不少人,阿叔从哪儿找来这么多人手?”
韩延庆沉默了一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六郎,这人手之事,我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看你能不能帮阿叔一个忙。”
“我家中的护卫,只有我儿寻来的几名才有些武艺,其他的都不得用,而且我还怕他们走漏了消息。六郎家中门义众多,只需派出两三百人于粮船必经之地设伏,这事情就定然能成。”
韩端犹豫道:“阿叔,我家的家丁确实有两百来人,但武艺高强的义从却只有几个,况且家中丁壮倾巢而出,难免被人看在眼里……”
“这事情一旦暴露,后果不用多说,阿叔,要不,你还是想想其它法子?”
“确实是我想得简单了。”韩延庆苦笑一声,“一时之间,要到哪儿才找得到合用的人手?”
韩端其实已经有了思路,但他不想主动说出来,只能够旁敲侧击:“做这种事情,非得将生死置之度外,最好是那些流民悍贼,事成之后就一哄而散,官府日后就算追查到是何人所为,也无法将他们捉拿归案。”
韩延庆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六郎说得没错,那些流民山贼本就以劫掠为生,如果再给他们一些好处,应当能为我所用。”
他一眼不眨地看着韩端道:“我听说你家中的义从首领蔡五郎交游广阔,与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