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端并不是想开挂大攀科技树,而是以当下的技术水平,已经足以支持造出冲压法铸钱所需要的模具以及工具。
先说模具,摸摸腰间的宿铁直刀,就知道完全没有问题,不知道的,灌钢法可以去了解一下。
汉朝已经有了椭圆冶铁高炉,一个高炉一天能冶铁两千斤,就是与近代炼铁高炉相比,它的冶炼能力也不落后。
汉朝已经有了球墨铸铁,汉朝已经能脱碳成钢,汉朝已经使用坩埚炼钢,汉朝炼铁已经开始使用焦炭,有了石灰石造渣、水力鼓风、空气预热技术。
请问,这个科技树怎么点?
再来说动力,想想自家庄园里那座巨大的连机水碓,谁还会觉得动力会有问题?
可以说,由西晋征南大将军杜预发明的这种连机水碓,是蒸汽锤出现之前所有重型机械锤的直系祖先,十八世纪西方才出现的锻锤,其实也只是水碓的复制品而已。
古人的智慧并不亚于后世的现代人,现代科技发达,并非是现代人类比古人要聪明多少,而是因为时间的积累。
…………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遭到了父亲的反对,最大的原因,不是嫌铸私钱不赚钱,而是因为朝廷不允许私开矿冶,私铸铜钱。
这是被上次陆访给搞怕了,韩锦不想让儿子去冒这个险。
韩端只得将自己算计陆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最后,他又说道:“只要秋收过后,陆访一准倒霉,到了那个时候,韩延庆肯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剩下个顾腾,那是个认钱不认人的,送点钱给他就解决了。”
“要是顾腾敢来掳虎须,我就将他一块给收拾了!”
韩锦反问道:“就算县里没人管,那沈府尊呢?铸私钱那么大的动静,早晚会传到他耳里,到时他若借此问罪,又当如何?”
“沈恪都督九郡诸军事,连在会稽的时间都少,他哪有空来管我家的事?再说,前几年会稽四姓铸私钱,他那时已经是会稽太守,为何却恍若未闻,置之不理?”
韩锦恼怒道:“我家能跟四大姓比?人家是世家大族,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我家有什么?别说朝中,连在县中做官的人都没有一个!”
“若是惹了其他人,还可以比拼一下武力,但若惹恼了沈府尊,怕你连头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阿爷不要生气,听儿子慢慢为你道来。”韩端见父亲发怒,连忙陪上一张笑脸,同时压低了声音:“其实,沈恪明年就要迁广州刺史,等我将钱铸出来,他早就已经不在会稽了。”
韩锦一楞:“州郡长官迁任乃朝廷大事,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前些时日始兴王告诉我的。”
韩端又开始编故事,要不然没办法说清楚自己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向别人谈及此事,所以此刻滔滔不绝地说起来,韩锦竟然没有一丝怀疑。
只见他用力拍着大腿,呵呵笑道:“不曾想我儿竟然还有这般气运,当真是妙,妙不可言!”
韩家以武力起家,如今家奴数百,荫户上千,但其实并无根基可言,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是为此担忧,如今听说儿子竟然攀附上了始兴王这棵大树,顿时便喜形于色。
在他看来,始兴王虽然年纪幼小,但却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这样的身份,又岂是会稽四姓那些在朝中担任清官散官的子弟能够相提并论的?
“你与始兴王相熟,就算沈府尊不迁往广州,只要知晓此情,想必也不会来为难于你。六郎,等你计策奏效,陆访那贼子获罪之后,你便可以去冶铜铸钱。”
韩端问道:“阿爷,你就不担心赚不到钱?我可是听三兄说,会稽四姓都是因为赚不到钱才停止铸私钱的。”
韩锦看着韩端,脸色更加柔和:“不赚钱也不打紧,韩家需要的是名声。”
能铸且敢铸私钱的,都不是一般的乡下土豪,韩锦正是想凭此举,让石塘韩家的名声传出山阴,以此来证明韩家的实力。
他有此想法也很正常,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哪怕一个人家徒四壁,要钱无钱,要人无人,但只要名声在外,就能让人高看几分。
但韩端的想法却又不同。
始兴王这座靠山本来就是假的,要是自己真大张旗鼓地铸私钱,就有可能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不符合他苟着发育的心思。
依他的想法,开始的时候规模一定不能大,等自己的部曲私兵发展到两千人以上,能够碾压其他拥私兵上千的豪强之时,才大规模地铸私钱以供军需。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官府也不敢轻易来动他了。
韩锦还沉浸在即将成为“会稽韩家”的喜悦之中,已经开始安排起冶铜铸钱的事情来:“我本来想等陆访获罪之后,便将铁冶再开起来,但铜冶也需要熟练的工匠,铁冶那边就只能先停下来,等以后再说。”
“明日我就去兰渚山,将那些工匠都召集起来,就只怕人手还是不够……六郎,你明日不用再去庄子了,先去山阴找你姊夫,让他帮你去问一下。”
“以前孔家也是铸过私钱的,肯定有不少熟练工匠,看能不能花钱将这些人买过来。”
韩锦的想法确实不错,只不过太急切了些,韩端连忙劝阻道:“阿爷,铁冶那边不能停。”
“我们韩家依仗的只有武力,武力越强,韩家就越安全,这也是我收纳陶折等水贼的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