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随着书院的人起哄慕婳。
柳三郎剑眉拧成一道剑峰,拢在袖口的手握紧拳头,目光扫过起哄的人群,但凡他目光所过,喧哗声音小上不少。
人群中的官吏面露惊讶之色,柳三郎儒雅俊秀,浊世佳公子,令人心折的君子风度,然此时他挺拔的身躯,温润的眼眸隐隐浮现沉雄之资。
二皇子瞳孔微缩一瞬,勾起嘴角:“不愧得父皇看重,太有意思了,我们这些做儿子在父皇面前怕是都没他有脸面。”
隐隐有几分嘲讽柳三郎抱上了皇上的大腿。
三位皇子同皇上不亲近,更是太后一手养大的,每日除向皇上请安外,便少有同皇父说什么话了。
二皇子内心深处颇有些轻视皇父,被皇祖母捏着玉玺十余年,古往今来的皇帝也只有当今,就算皇祖母最后交出的玉玺,父皇仍然对太后多有让步。
只有在柳三郎遇袭的事情上,皇上罕见顶撞太后,不顾太后求情重重责罚魏王妃,趁势剪除魏王妃不少的羽翼。
本以为皇上会一鼓作气,给朝廷上的后党一个教训,结果皇上却又无为起来了,又做回了太后娘娘听话的儿子。
似这样无能孱弱的父皇,他怎么亲近得起来?
相反皇祖母是个令人心折的女人,强势睿智,冷静专横,她辅政多年,在朝廷上的大臣愣是没有一人敢说胡说。
皇上总是宽容臣子。
“他还是没弄明白,父皇是万民主宰,皇祖母是握着父皇手的那人。”
“”
随从沉默,谋士面容平静,好似这样的论调不是二皇子第一次说。
*****
“咔吧。”
慕婳直接把硬弓掰折了。
看到被慕婳扔到地上两半的硬弓,书生们默默缩了缩脖子,这得多大的力气?
方才那五百人败给慕婳,他们输得不冤。
书院的人怒目而视:“你这是何意?”
不是慕婳方才震慑住了他们,他们早把贱人骂出口了。
“你们把我当做白痴,以为我看不出弓箭上的猫腻?”
慕婳从会走路,就学会拿箭,同弓箭相伴多年,上一世的手比今生茧子还多,“这把弓硬度不够,用得是空心木,弓弦过紧,失了精准,掌握不好力度,很容易硬功变形,蛮准也射不中靶子。”
“你胡说!”
书院的代表一脸激愤,大怒道:“无知小女子竟敢冤枉人?帝都书院堂堂正正,岂会做惹人非议的事?”
慕婳仰天长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也没想到哇,本是听过斯文败类这个词,没想到今日就在此处领教了。”
不管是不是书院的学子,每一个读书人脸上都**辣的。
这些人为难一个女孩子就算了,把第二关设计得艰难无比也无所谓,还无耻的在弓箭上做手脚,说是斯文败类,真有些轻了。
慕婳又随手抽出拿过一个硬弓,在手中掂量了两下,“这也是个有猫腻的,你们既然如此害怕输给我?”
“不是,我”书院的人呐呐无言,恨不得把做龌蹉事的人撕碎。
输给慕婳也好过用这些损招。
刚刚凝聚到一起士气一下子又散了个干净。
紧接着慕婳把书院所有的弓箭都折断,残破的弓箭扔了一地,这些断弓犹如一记记耳光重重落在京城书院所有人脸上。
很疼,很响亮。
他们没有办法躲,亦没有办法狡辩。
在书院高处眺望的程大学士面容铁青,簇拥在他身边的学子一个个同样抬不起头来。
“你们真在弓箭上下了暗招?”
“老师,这应该没有。”
他们也不大确定,毕竟想为书院好的人太多了,盼望着慕婳输的人也不在少数,把弓箭送到慕婳面前的过程中,有大把的机会掉包。
“我教导出来的学子不可能这么蠢,明知道我们占据优势,还做出令人诟病的事。”
程澄紧咬着牙关,心思全都落在慕婳身上,此时他已经顾不得皇上会如何想了,“慕婳,是我小看了她。”
*****
慕婳掰断所有的弓箭后,以不相信书院为由,意味深长的拒绝书院再提供弓箭,有前面的变故在,书院的人也不好反对。
何况周围所有人一面倒得支持慕婳,鄙夷书院的下作,输不起。
更是有那活跃的武将操着大嗓门为慕婳摇旗呐喊,能让那群丘八们吃瘪,哪怕慕婳是女孩子,武将们最瞧不起的女孩子,他们本能模糊了慕婳的性别。
不说慕婳那身以一抵百的功夫,就是掰断一地的弓箭,哪是女孩子能做到的?
武将们眼珠转了又转,让儿子娶慕婳进门,以后一定能生出天资卓绝的孙子,门楣家业不愁无人继承。
将门比书香门第还怕子孙能力不足,无法鼎立门户。
慕婳从自己马上拿出弓箭,听到柳三郎低声的问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猜!”慕婳暗暗揉了揉手腕,一股气掰断所有的弓箭对她手腕也是不小的损伤,手腕都有些红肿了呢。
柳三郎扯了一下嘴角,“我就当你是故意的。”
宛若在看一个机灵胡闹的小姑娘,不管这一关输赢,慕婳让程澄学子的名声跌到谷底,输不可怕,发愤图强再赢回来就是。
可是输不起,还敢说自己是圣人门徒?
程澄还敢说自己是孔孟之后,儒学另一尊鸿儒?
小小的伎俩,往往能取得巨大的影响。
他喜欢坏坏的慕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