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下便是看不起柳三郎泡得茶水!
不留下便是方才慕婳上茶楼品茶是假话。
慕婳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然当她见到柳三郎那条伤腿,婉拒的话语如何说得出?
所以说两世为人的慕婳最不愿意面对君子了!
坐在柳三郎对面,慕婳拿起他推过来的茶盏,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
柳三郎温柔淡笑,波光粼粼宛若泉水,并没觉得精心泡出来的茶水被慕婳牛嚼牡丹般喝掉有何不妥,专注且有神亲眼看慕婳糟蹋自己的心血,唇边的淡笑越浓。
慕婳呛到了!
“慢点,还有呢。”柳三郎话语在慕婳耳边响起。
慕婳下意识后仰,直觉再次发挥作用,完全是下意识远离‘危险’,枪林弹雨都过来了,她怎就无法对君子一般的柳三郎放心?
柳三郎微敛,鬓间乌发垂下,骨感手指把玩着茶杯,低声道:“慕小姐很讨厌我。”
“不是,不是。”慕婳下意识摆手,着实承受不柳三郎这幅落寞模样。
她还是更愿意见到柳三郎身披云彩,头顶日华,脚踏祥云……慕婳慢慢抿了一口茶,恢复以前潇洒的姿势,空着的手戒备般垂放在膝盖上,“我是否倾慕柳三公子,有那么重要么?”
柳三郎愣神片刻,扯出一抹笑来,“慕小姐太小看自己了。”
那醉人的目光好似她就是被他宠溺的至宝。
然慕婳只觉得心中发寒!
前世她为守护后方的十几万百姓,为从小培养自己的家族,甚至为追随她的将士自愿迈入万箭穿心的结局,她从始至终都记得自己是一名将军!
重生为慕婳,她无需再承担保家卫国的使命,没有谁再能算计于她。
她只是乡间的女土豪!
悠闲过着游山玩水的日子,将来找个合眼缘的男人嫁掉,生几个熊孩子,这就是慕婳为自己勾勒出的人生。
不求大富大贵,尊荣非凡,只愿小富即安,混迹乡野。
“向上攀爬,需要牺牲许多。”慕婳端着茶盏,轻佻般扬眉梢,“当野心和**同自己的身份不相符时,追逐荣华富贵,位极人臣怕是得牺牲更多,最后成功得寥寥无几,更多人被门阀出身的公子压垮了,或是在追逐权利的过程中彻底迷失,忘记初心!”
柳三郎眸光深邃且深沉。
灵魂被困在灵牌十年,慕婳不曾听人提过柳三郎,莫非他在向上爬的过程中夭折了?
“不过你不会!”慕婳认为令自己警觉的人,绝不会轻易倒下。
柳三郎唇边再次漾出温润的笑容,提起茶壶为慕婳续杯,目光扫过慕婳笔直端正的坐姿,扬脸轻笑,“借慕小姐吉言,乡试时,能同陈彻兄一较高下,乡试折魁。”
慕婳眼里闪过一抹迟疑,陈彻可是六首状元,而且是在同一年,从童生,秀才,举人,到状元,北直隶乡试只有一个解元,柳三郎败在陈彻的锦绣文章之下?
陈彻才华横溢,柳三郎也不差。
倘若不是六首状元的名声太响,陈彻励志经历传遍天下,慕婳会压住柳三郎赢。
“慕小姐认为我会输给陈彻兄?”
柳三郎的声音轻飘飘,落在慕婳心头却有压抑之感,面对柳三郎澄澈且认真求证的目光,慕婳脑中理智和直觉战斗得极是‘惨烈’,隐隐有几分后悔,她当时在灵牌上带着就好了,听那些女孩子的八卦作甚?
她灵魂脱困前,陈六首,魏王世子仍然还是众多闺秀眼中的金龟婿。
他们两人如同高岭之花,没有一个女孩子能独占他们。
慕婳手肘放在桌上,按着发胀的脑袋,着实为柳三郎的问题苦恼,突然她坐直身子,出于柳三郎意料之外,主动凑上来,四目相对之时,彼此眼底印着对方的影子,令彼此无所遁形。
她看穿他瞳孔微缩的紧张,灿烂一笑:“你们谁赢,同我何干?横竖我不是考官,看不到你们的文章。”
随后慕婳潇洒起身,素色衣摆浅浅划过一个弧度,“少用些心思,多在文章下功夫,你未必会输给陈四郎。”
最后她还是劝诫柳三郎一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柳三郎错愕,无声笑了起来,在慕婳即将走出雅间时,说道:“你可知晓上次同我说这话的人,在何处?”
慕婳后背不由得一紧,凌冽的气势喷薄而出,侧头回望,“在何处?”
一瞬之间,优雅安宁的雅间好似弥漫起硝烟,胖丫紧张得手足无措,张张小嘴,“小姐。”
“有机会的话,你到是可以见见他。”柳三郎眼角眉梢流淌出盈盈笑容,“你认为我会杀人么?”
“……”
慕婳气势顿时一滞,不会杀人,说方才那句话时,那般狠辣作甚?
逗她玩?!
柳三郎拳头抵着嘴唇,掩饰越发灿烂的笑容,“慕小姐既然对他那般在意,改日我一定带慕小姐去拜见他,说起来他对我影响颇深,是我此生最为敬重的师长长辈!”
慕婳更不想去了!
完全被柳三郎套路,他最为敬重的师长,岂不是相当于父亲一般的人?
她和柳三郎没熟到见长辈的地步。
不对,慕婳何时同他熟悉?
柳三郎继续说道:“他很和蔼亲切,学识渊博,见识广泛,同他交谈,令人受益颇深,慕小姐不必担心他会对你严厉……世上再没比他更……”
“不见!”慕婳怕他再说下去,耍赖般道:“我绝不会去见他!”
这人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