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郎原本同皇上棋力相当,他们两人互有胜负,昨夜到凌晨下了十局棋,可以说两人的棋谱惨不忍睹。
“昨儿是谁犯了初学围棋都不会犯得错?”皇上没好气白了柳三郎一眼,“心不在焉不说,竟然还敢当面同我耍赖?”
柳三郎慢悠悠喝着浓茶,对皇上的指责视若无睹,好似皇上口中的那人不是他自己一般,眉梢都不带挑一下的。
听到凤鸣轩中有了声音,在外枯守一夜的无庸公公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打起精神神采奕奕捧着朝服推开了房门。
正是见到这幅情景,无庸公公暗暗咋舌,昨日柳三郎对三皇子还算是客气的,没见他们的三公子连皇上的话都当做‘耳边风’?
偏偏皇上还不生气!更加宠溺喜爱三公子。
在外人面前,三公子是文雅如玉的君子,谦和有礼,人品方正,可在皇子们面前,三公子好似比皇子还要高傲,只要皇子谦让,他准保欣然接受,从不知客气谦和为何物。
无庸公公突然觉得做皇子还不如三公子啊,皇子们需要考虑得很多,要礼贤下士,要笼络朝臣,还要体察圣心,不让太后娘娘厌烦……条条框框不得自由,除非皇子彻底放弃继位的野心,那样皇子就可以无所顾忌,想怎样就怎样了。
“无庸,那边有没有消息?”
皇上起身伸了个懒腰,自力更生打水洗漱,柳三郎不觉得意外,皇上一向不耐烦宫女内侍一大堆,能自己做得洗漱事宜,很少让宫女侍奉。
伯父真不像是皇帝,甚至连有些勋贵子弟都比伯父更懂得享受。
“奴才一直让人注意动静……”无庸公公亦是知晓皇上的性情,以大总管的身份亲自上前侍奉皇上穿上朝服,“昨日三殿下给慕小姐送了不少的药材,多是这些年三殿下寻到的好东西。”
皇上伸展手臂,让无庸帮忙缠上玉带,闻言看了柳三郎一眼,“比他向太后讨要回去的天上雪莲灵芝还好?”
“自然是比不上天上的雪莲灵芝,那可是天上的神物,据说没有大福分的人就是走遍天山,在山上转悠一年都碰不到一株雪莲灵芝。”
无庸公公围着皇上忙前忙后,嘴却是没有停下,“不过三殿下送去的药材也都是百年的人参,还有一些补气养血的方子。”
悄悄瞄了一眼皇上的面色,无庸公公继续说道:“木大人同三殿下客套了好久,后是三殿下下了命令,木大人才收下了。”
“老三比较会讨长辈喜爱。”
皇上踩上龙靴,走了两步,又亲自弯腰拽了拽靴子,“木齐以前不会在意皇子们,如今有了女儿,他想得就多,行事反倒多了谨慎小心。”
“皇上可是靴子不舒服?”无庸公公轻声问道:“奴才再给您换一双?”
“不用。”
皇上摇头道:“朕的脚没那么娇气,这是新靴,习惯一会儿就好。你大张旗鼓换一双靴子,宫里少不了鸡飞狗跳,绣娘和制衣局都得跟着吃板子。”
“可是也不能委屈您啊。”
“朕哪里委屈了?”
皇上仿佛为了证明一般,走了两步,“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朕偏觉得老物件没什么不好,穿着舒服。”
柳三郎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也不嫌弃皇上用过的洗脸水,净面擦拭掉脸上的水渍。
皇上笑盈盈看着面前的少年,哪怕只是洗脸都宛若一副画作,让人赏心悦目。
“三郎,你不用早膳?”
“我陪木大人一起用。”
柳三郎向皇上告辞,脚步轻盈不紧不慢走了出去,屋外的晨曦仿佛都明亮几分,皇上拍了拍自己额头,问道:“他这是吃老三的醋?朕也没说老三比他会讨好木齐。”
无庸公公忙碌着,佯装没听到皇上的调侃。
“你去搬一些药材给慕婳送去。”皇上轻声吩咐:“再选一些贡品,衣物首饰,摆设,对了,朕记得还有那对汝窑的花瓶,要最好的,全都送给慕婳,别说是朕赏赐的,就说是……见面礼,朕给她的见面礼。”
这样显得亲近。
无庸公公连连点头,寻思着皇上内库其实没有几件女孩子适用的布匹首饰,毕竟每年的贡品虽是不少,但先是太后看过,然后由皇后分发给妃嫔,皇上从不关心这些事。
不过那对汝窑的花瓶,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爱不释手,这就送给慕小姐当见面礼了?
看来慕小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绝对是不轻的。
“把这个盒子也给她送去。”
皇上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枪火装进盒子中,又配了不少的弹药,有几分眷恋的说道:“这东西在朕手中糟蹋了,本该就是她的。”
“皇上,这是……这是天工坊那边特意给您锻造的,只有这么一把……”
“以后慕婳缺什么,你都要告诉朕,顺便你让东厂去打听打听,她还喜欢什么,等朕寻到了,再给她送去。”
“……”
无庸公公在心里再次调高对慕小姐的重视程度。
皇上感伤般叹息,“只要一想到她受过的苦,朕和木齐怎么宠她都不过分。”
丰富的早膳摆上桌,皇上却用得很少,几乎就没有动筷子,无庸公公想要劝,可见皇上面上的悲色,勉强皇上多用几口只会堵了肠胃,更伤身子。
“木齐一直陪着慕婳?”
“是,听说木大人还痛哭过一场。”
“杨耀……”皇上心头堵着的石头好似有了几道缝隙,面色渐缓,“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