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婳把脱口而出的我错哪了咽了回去,直接坐在绣墩上,扯过果盘和点心盘子大吃起来,皇上唇边噙着笑容,殷勤的劝道:“多吃点,朕看最近你瘦了。”
“明明是胖了。”
慕婳塞满点心也能把话说得干脆利落,字正腔圆,以前她还是少将军时,没少在用膳时候吩咐袍泽属臣做事,一切的特长都是锻炼出来的,慕婳不认为自己比旁人聪明,只是阅历稍微丰富了一点,比旁人稍稍努力一些。
论天分,慕婳承认自己不如柳三郎,最重要得是柳三郎还很刻苦努力。
皇上仔细端详慕婳,说道;“女孩子圆润一点好,有福气,况且你今日骑马射猎,明日又同人打架,后日不知有闯到哪家去逞威风,多用一点无碍的。”
慕婳:“……”着实不想同皇上说话,不过慕婳只是心塞片刻,便骄傲的笑道:“没错,我就是京城第一纨绔女子,谁都没有靠山硬。”
“你若是这般想,朕反倒会开心。”
皇上笑容渐渐淡去,看向窗外,在此处正好能见到等候在回廊中的内阁重臣,这些人在朝中,这些人都是举足轻重的重臣,被朝臣簇拥,此时他们却是静悄悄站在外面等候皇上的召见。
再远处是内侍和盔甲明亮的御前侍卫,他们只为皇上一人效忠。
“慕婳,朕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朕不会利用木齐,杨耀,不管他们是不是把朕当做兄长看,我始终把他们当做弟弟,生死相托,同富贵的兄弟。”
皇上眸子深邃,“我不愿做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掌握帝国大权,除了可以实现朕的治国理念,让帝国永远昌盛外,还可以保护我真正在意的人。”
一会朕,一会我,慕婳能听出皇上话语中的某些深意,他的目光炙热而深邃,期望慕婳能全然相信他,慕婳想要点头的,可多年疆场锤炼出的理智和冷静让她无法说出皇上想听的话。
相信皇上能共富贵?!
慕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更不愿意欺骗皇上,轻声问道:“太子殿下以及皇子们是陛下在意的人?”
皇上眸子半闭半睁,瘦削略显病弱的身体向躺椅上靠去,眼睫在眼睑下拉出一道暗影,“婳婳总是坦诚直率,会把气氛彻底破坏掉的,让朕如何接下去?”
稍稍顿了顿,皇上嘴角微微扬起,“毕竟朕不想骗婳婳。”
慕婳已经后悔了,怎么就问出这样的话,听到皇上的回答,猛然抬头,却发现皇上眸子璀璨,“他们不是!”没有声音,只只嘴唇微动,慕婳的心一下落定了,即有几分惊讶,又有几许的必然。
“朕猜婳婳一定想到帝王心术,史书上不管是昏君还是明君,贬谪诛杀亲子的帝王不在少数,眼见着骨肉相残,祸起萧墙的帝王也不少,做昏君的皇子活命的几率比做明君的皇子要高,皇子之间的争斗少不了明君在背后推波助澜。”
“……都让皇上说了,我无话可说。”慕婳无奈咬着果子,果子又甜又脆,不愧是贡品,美味好吃。
皇上笑声低沉,悠然摩挲躺椅上雕刻的纹路,“自有旁人代替朕疼爱维护他们,婳婳,他们的将来不是掌握在朕的手上,当然无论结局如何也怪不到朕头上。”
慕婳更是糊涂了,皇上每一句都大有深意,可究竟是何用意?她完全摸不清。
门外等候的程澄等重臣听到御书房中隐隐传出皇上的笑声,爽朗通透,皇上很愉悦,并不是佯装欢喜,显然慕婳让皇上满意。
带着神机营闯进京城,包围东宫,甚至砸破东宫的大门等等消息随安乐郡主入宫迅速蔓延开去,宫里的消息一向传得最快,开始程澄不满太子竟然同木齐签订城下之盟,觉得太子这般做太丢脸,完全可以借此制木齐于死地,此时听到皇上的笑声,程澄对太子的抱怨少了。
以前是他太小看慕婳,以皇上温润文弱行事作风应该不会钟情慕婳这样锋芒毕露,狂妄肆意的女孩子,甚至连看都不会看慕婳一眼,怎么突然皇上就对慕婳纵容宠溺,连柳三郎都没这样的待遇。
毕竟皇上虽是宠爱信任柳三郎,对柳三郎还是要求很严,完全是按照弟子培养。
程澄还是比较了解自己这位皇上师兄的,若是今日砸东宫大门的人是柳三郎,皇上绝对会狠狠教训柳三郎一顿,当然柳三郎也不会做出慕婳这样的事。
那位温润如玉的君子从来都不会做任何令人诟病非议的事,哪怕他心里并没高看皇子,他亦不会当面表露一二。
“安乐郡主不会是……是皇上的女儿吧。”
“噤声!”
“横竖皇上他们也听不到,不是说女儿都是富养?”
他们几乎人人都有女儿,对女儿的要求和对儿子不同,横竖在外候着无事可做,便开起玩笑,“皇上对七公主也曾放纵过,只是七公主知晓分寸,不曾恃宠而骄,在后宫不曾仗着皇上宠爱为所欲为。如今皇上宠爱安乐郡主,七公主已经被皇上冷落多日,听说上次七公主被皇上拒之门外,皇上让皇后管好七公主。”
“曾经七公主不是抱怨过皇上不疼自己的女儿反而去疼臣子的女儿,还记得皇上是如何说……”
重臣如何能忘?
他们彼此默默看了一眼,以后还是不要得罪安乐郡主为好。
御书房的门打开,慕婳先迈过门槛,随后是一道瘦削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寻常儒衫,一根玉簪插在发鬓上,手中捏着一把是扇子,同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