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种种,李妈妈都看在眼中,然她只是个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中捏着的奴才,又能说些什么?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小姐撞得头破血流,追求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最终四小姐如同永安侯夫人安排得那样,偏激固执得走向绝路。
当然李妈妈也觉得四小姐性情不讨喜,然谁会在意她性情的好坏?
这年头惯是踩低捧高,人云亦云。
三小姐的性情就好?
李妈妈亲眼见过三小姐嫌弃木夫人,把木夫人精心为她准备的饭菜喂给卷毛京巴,但是在人前,三小姐永远是孝顺贤淑模样,人人曾赞她不忘养恩,谁又会在意三小姐私下是怎样的?
作为永安侯夫人的心腹,李妈妈自然是忠于主子的,毕竟主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只要李妈妈稍稍露出一丝一样,怕是永安侯夫人绝饶不了她。
她一路陪着主子的情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主子一旦怀疑她的忠诚,她必死无疑,李妈妈无声的叹息,自己知道的私密事太多了,不得不谨慎。
只是她无法完全忘记四小姐,从小一直很能干,种田,洗衣,做饭的小姑娘。
在她生病时,一直是李妈妈陪着她,听着她口中喃咛的母亲,母亲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可惜主子却不曾来看过四小姐一眼,许是怕投入太多的疼爱,到时不好舍弃四小姐。
四小姐虽是性情冲动偏激了一点,却也是一个值得好好对待的女孩子。
李妈妈见三小姐一脸颓废,怕是在二少爷府上没讨得好处,期望同四小姐一起长大的二少爷,能护着四小姐几分,轻易别被三小姐哎,李妈妈再一次叹气,自己这份不落忍又有什么用?
永安侯夫人过得好,李妈妈才有地位和富贵。
只是在她心里还是希望有个爱护那个可怜可悲孩子的人,破坏破坏主子的允婚计划。
当时听说慕婳同宛城才子陈四郎定亲,李妈妈暗暗为慕婳欢喜,哪怕陈四郎将来只是做个七品小官也好,起码慕婳不用再被主子摆布了。
然而她的欢喜却被主子一声声的念经声音打散了,始终清醒的记得主子拨动佛珠,专心念经时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慈悲。
很快慕婳主动悔婚,并在宛城得了个第一讨人厌的恶名。
陈四郎找上门去羞辱悔婚嫌贫爱富的慕婳,李妈妈以为慕婳肯定会让自己出境更加艰难,谁能想到慕婳突然觉悟了,不仅挽回局面,还把王仁夫妻给狠狠整治一通,当然这也激起主子的怒气。
李妈妈可不认为慕婳能斗得过自己主子,有二少爷做依靠,起码能安全一些。
然二少爷能不能一如既往的疼惜慕婳?
三小姐到底能不能取代慕婳在二少爷心中的地位?
“李妈妈,听说三小姐回府了?”
木夫人是一位偏瘦的妇人,眸子始终隐含着雾气,纵然是衣衫奢华,也难改她怯懦的本性,不过她确实出落得漂亮,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倘若不是永安侯府即将遭难,没准永安侯夫人就安排她侍奉侯爷了。
她倒是个忠诚的,事事听主子吩咐。
其实似木夫人这样没有主见,又胆小怯懦的人怎么可能做下调换自己亲生女儿和侯府小姐的事?木夫人连想都不敢想,可惜世人不会仔细去想换子的原因,只会指责木夫人是个自私的人。
至于木夫人对三小姐的种种好,除了认为三小姐懂事聪慧外,木夫人更多是补偿的心思。
换子在侯府依然富贵时发生的,没有人会怀疑其中有猫腻。
慕婳虽然被夺爵的永安侯一家受苦十余年,只当做木夫人自私的报应,当做三小姐是天生的贵人命。
李妈妈笑了笑,瞥见木夫人手中端着热腾腾的酿酒汤圆,说道:“三小姐正在梳洗,方才她听说你来了,一会儿定会来看你。”
木夫人羞怯般垂头,“我做了三小姐最爱吃的汤圆,趁热吃才好。”
李妈妈轻声道:“三小姐还得先去拜见永安侯夫人。”
顿时,木夫人脸庞煞白,手指轻轻颤抖,抚了抚身道:“我明白的,三小姐是该同夫人多多亲近。”
她再疼三小姐又有什么用?
三小姐是夫人的女儿啊。
“都说骨血至亲,纵然分开多年,母女感情仍然很深。”李妈妈接过承汤圆的瓷碗,招呼过来一个小丫鬟,把瓷碗递过去,“给三小姐送去。”
小丫鬟微微屈膝,乖巧的答应一声,端着汤碗离去。
木夫人直到小丫鬟身影消失,才发觉李妈妈看过来的目光,轻声解释道:“我怕她不知三小姐用汤圆时要再加一勺糖,三小姐从小就爱用甜的吃食。”
“倘若木夫人不着急回府,不如同我一起坐一会儿。”
李妈妈用三小姐挡住木夫人的婉拒,“顺便我帮主子打听三小姐的喜好,省得下面的奴才不知深浅,怠慢三小姐。”
果然,木夫人再不提出府的事了,同李妈妈去了一旁的东次间,刚刚落座,木夫人一改往日的话少沉默,喋喋不休说着三小姐的喜好,事无巨细合盘托出。
李妈妈看了看外面有在当值,见是拜她为干娘的丫头,稍稍放宽心了一些,轻声问道:“木夫人可曾想念过四小姐?”
木夫人身体一僵,直到把唇瓣咬得泛白,“她不是挺好的。”
“四小姐也是偏爱甜食,她呀最高兴过年时,只有过年,才有糖吃。”
李妈妈一辈子没有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