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戴好书生帽,顾茗翠又帮他描了眉,不细看便是一个正宗的汉人。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几乎要把整个镇中心绕一圈了,所花的时间也不过才半个多时辰。
此时离端午不过才十几日,街尾有家店在做龙舟,骨架已经做好,正在描图案。映山极有兴趣的驻足观看,看了许久后才悄声道:“子野,那人画的可比你差远了,眼珠子一边儿大一边儿小的,不一样。”
顾茗翠失笑,拉了人赶快走开。
如此两人赶了十天的路,才走到那座山脚下。此地距离最近的一个镇已超过百里,放眼望去,除了茂密的山林,什么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也是极其险峻的山道上,路旁就是深深的沟壑,一个不察觉,便有坠下的风险。
顾茗翠擦了一把汗,问道:“师父,那个叫阁子的,真的是在这个地方接你吗?”
映山确定的点头,“我来过好多次,确定是这里。他可能要晚点来,我们先休息一会吧。”
顾茗翠把马栓好,见天色已晚,便生了一堆篝火,又拿出干粮来分食了。此地静极,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外,竟连一声鸟叫声也没有。两人坐着坐着便靠在了一起,映山摸摸顾茗翠的脸,问道:“你怕不怕?”
顾茗翠摇摇头。他经历过生死后,畏惧之心便淡了。映山把头埋在他胸口,小小声的道:“就算怕也没关系,我不会笑话你的。”
“嗯,师父真好。”顾茗翠奖励似的亲了他一下。
两人直等到天色黑透,才等到那个叫阁子的人。那人果然像映山形容的十分矮,面容也如同七岁小儿一般,一双眼睛白多黑少,乍一看吓人,仔细一看更吓人。
他先朝映山行了礼,又盯着顾茗翠,冷冷的道:“这就是明公子?”
映山“嗯”了一声。他们在路上便说好了,顾茗翠改名叫明翠,把“顾”字隐去,省的叫仇人发觉。
阁子没有再说话,他手中举着一个火把,走在前面。顾茗翠把行李背在身上,牵了映山的手走在后面。
前面的路都是在爬山,有些小道只容的下一个人走,顾茗翠便让映山走在前面,自己殿后。他一路上都在警惕的观察阁子,看久了后便看出些门道来。
阁子走路无声无息,左手臂垂在身侧,一点晃动也没有。举着火把的那只手也一直是直直的朝上举着,从未变过。
映山低声问:“是不是好奇怪?”
他们两人距离阁子稍微有些距离,又是顺风,阁子应该听不到这句话才对。但是顾茗翠发现映山说出这句话后,阁子的脚步有一瞬的停滞,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示意映山不要说话,牵着他的手紧赶了几步,离阁子距离近了些。三人走了近两个时辰也没有到目的地,脚下的路一会儿是上坡一会儿是下坡,一会儿是直道一会儿是弯道,走的久了,竟摸不清到底是往哪个方向了。
顾茗翠这时候发现了阁子身上第二个奇怪的地方,他手上举着的火把,竟然不是真的火把,而是由成千上万的会发光的小虫聚集而成的。
第18章 十八
顾茗翠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映山,他怕映山会害怕。暗自跟映山换了个位置,把他护在自己身后。他一直紧紧盯着阁子的动作,发现他两只手臂如同固定住了一般,确实一点摇动都没有。但是他走路又有脚步声,而且比两人的声音都重的多。
如此又过了近一个时辰,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衬着那“火光”,能看到大片的黑压压的房子的轮廓。映山也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叫道:“妈妈……”
阁子停住了脚步,他生硬的转过身对两人行了一礼,很快就隐去了身形,不知去了何处。他手上的“火把”也似乎完成了任务般,一瞬间全部熄灭了。
很快五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为首一个女人快步跑向映山,搂着他哭泣道:“阿映,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妈妈好想你。”
“嗯,我也想妈妈。”映山终究忍住了眼泪,还贴心的帮妈妈把眼泪擦干。他看到旁边站着的男人,弱弱的叫了一声“舅舅”,那人也冷淡的点点头,操着生硬的汉话道:“回去睡觉吧,太晚了。”
“就是,我都困死了。你真讨厌,为什么不白天来?每次都是半夜三更的跑来,做贼呢?”他身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忍不住的抱怨。
女人敲了一下他的头,训斥道:“就你话多,一点礼貌也没有,看到哥哥为什么不叫?”
那人吐了吐舌头,转身飞快的往前跑,一边叫嚷:“他才不是我哥哥,我才不叫他呢,一个黄毛杂种。”
女人气的要去追,被映山给拉住了,跟她介绍顾茗翠,“妈妈,这是我去年跟您提过的,我的徒弟小翠。”
女人深深的看了顾茗翠几眼,顾茗翠连忙行礼,“在下明翠,跟我师父前来游玩,打扰了。”他也不知道该叫女人什么,索性没叫。即使光线昏暗,他也能看出女人保养的很好,看着像三十多岁的人。
女人的声音冷下来,一点也不似跟映山说话的语气,她道:“年轻人,这里可不是游玩的地方,也一点都不好玩。”
顾茗翠笑了一下,“只要陪着我师父,哪里都很好。”
女人呆了一呆,旁边的男人不耐烦的扯了扯她的手臂,她便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两人回了住处。
一路上只有微弱的光线照亮前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