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萱看着我,眼神里闪过冰冷的恨意:“都是他不正常,洛言,这不是你的错,等我解决掉他……”
六年之前她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忽然时间倒流,我的手指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浑身冰冷,似乎会再一次有人按住我的头和肩膀往地面上砸,针头扎进我的血管,注入透明的药液。我的脑子因为那些药剂整日整日地剧痛,就像被人用锤头狠狠地敲击。我跪在地上发出潮汐一样的喘息,一遍遍地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而在经年后的此刻,他终于抵达。
郑洛言握紧我的手,温热的嘴唇烙上我的额头。
“楚墨,别怕。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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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平静下来。杜月萱这是在我面前撕破脸皮,丝毫礼仪也顾不上了。
她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给她好脸色。
“杜女士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如今是法制社会,您又是体面人,何必动不动就把‘解决谁’这种字眼放在嘴边。”我讥讽道。
“我不在乎,因为我做得到。”杜月萱扭曲着嘴唇。
郑洛言冷声道:“您做不到的,母亲。”
杜月萱似乎真的有些变了,与六年前郑洛言生日宴上那个八面玲珑的女人相比,她的情绪起伏太大。而如今郑洛言的态度对她造成的影响显而易见,她依附他,而他让她不再自信。
“洛言……”杜月萱嗫嚅着叫了一声郑洛言的名字,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神色焦虑,无意识地搅动着手里那把瓷勺,发出叮叮当当地撞击声。
郑洛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两分钟之后,吴浩走了进来。
我身边的男人毫无避讳地扣住我的手,热得我掌心都快出汗。
“小吴,带杜女士回去。”郑洛言侧过脸,轻描淡写地吩咐。
吴浩微微弯了弯腰,向杜月萱做出一个手势:“您请。”
杜月萱有点坐不住了:“洛言,你这是干什么?赶妈妈走?妈妈这么久没看见你,还想陪陪你……”
郑洛言轻声打断她的话:“我送您回去休息。以后我的事就不用您操心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很客气的,杜月萱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请吧,杜女士。”
她走之后郑洛言也没有退开。我盯着杜月萱留下的那杯咖啡,默默无语。我的手掌都已经出汗,他还没有松开。
“吴浩一开始就是你的人?”
“是。”
“那么你也第一时间就知道杜月萱的行踪了?”
“是。”
“你没有阻止我跟她面对面。”我依然盯着那杯咖啡,“你明明知道……”
“楚墨。”他轻轻叹息一声,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让我看着他,“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是么?”我讥讽一笑,“现在你也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了?”
“正是因为我知道后果,所以不能重蹈覆辙。”他的手指擦过我的眼角,“我逃避你四年,又花了六年重新来到你身边。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我不能回到过去让你的痛苦得以避免,我只能现在陪着你一起去面对它们。”
“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看着他温柔的眼睛,没有回答。半晌之后我说:
“我喜欢上你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可没有人能把我从这个错误之中拉出去,而你放任了这个错误愈演愈烈。你跟我,我们都不干净。”
他的目光有轻微地动摇,我勾唇笑起来。
“我爱你吗?是的我依然爱你。因为爱你已经是我的习惯,是烙印进我潜意识里的东西,是我的本能。”
“这很可怕是不是?如果不是你,不过不是像你,我根本就不会选择其他人。”
“你已经变成在我身上治愈不了的病。我不正常,我或许还会故技重施,我或许还会再一次监视你、囚禁你。”
我面无表情地问:“怎么办,郑洛言?”
“……那么,我就只属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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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承诺真让人心动。是十六岁的我甜蜜又难以启齿的情思,是二十岁的我病态而孤注一掷的渴求。
他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