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勋原以为霍锦惜在给他这块名牌时,必定会动些手脚,所以在递出名牌时,便做好了硬拼的打算,却没想到守城士兵如此轻易便放了行,倒让他有些意外。
但他并未表露出异样,神色如常地收回了名牌,便挟二月红一道出了城门。
那士兵又盘问了几个过往百姓,总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异样。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手上沾了些粘腻的墨汁。
他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即意识到,这沾染了墨汁的部位,正是之前触碰过那块名牌的部位。
却说陆建勋带着二月红出城门不久,便望见张启山一人一马,候在前方,遥遥望着他们。
陆建勋也不惊慌,皮笑肉不笑地道:“佛爷脚程倒是快,竟比我还早出城门,亏了我还一直戒备着身后那些追兵,却原来不过是佛爷的障眼法。”
张启山并不理会他的奚落,只是道:“如今候在此处的,只有我一人罢了。我已依约放你出城,你也当放了二爷吧?”
陆建勋沉默了下来。不能怪他多疑,实在是这一路上太过顺利,张启山的态度也太过配合,他总觉得,前方似乎还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
张启山不紧不慢地道:“不妨实话告诉你,并非霍当家的名牌有假,而是霍氏名牌一旦离身,墨迹便会逐渐褪色。你方才侥幸蒙混出城,若不趁此机会脱身,待那士兵事后觉察,恐怕你便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陆建勋不料这名牌还有这样弯弯道道的秘密,不由心中一紧,回头向城门口望去,果然见一队士兵骑马追了出来。
他再顾不得二月红,一把将他甩下马去,扬鞭奔逃而去。
张启山眼疾手快,一个飞身将二月红凌空接住,带着他安全落了地。
二月红这一折腾,牵动体内伤势,喘息了一阵,问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佛爷轻笑道:“前有陷阱,后有追兵,他逃不了了。”
“陷阱?”二月红没想到他短短时间内竟已布置好了陷阱,不由有些好奇。
张启山提醒道:“难道你忘了,当初被我们甩在了后头的亲兵们?”
二月红不禁莞尔:“他们已经到了?张副将的伤如何了?”
“这一路上,他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张启山顿了顿,道,“这小子还在因为我们丢下他们自己赶路的事情而气闷,但他又不能对我这个主子有意见,为免他憋出内伤来,我便将陆建勋丢给他发泄发泄吧。”
二月红没有了挂心之事,一直以来绷着的一口气蓦地松懈下去,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此时追兵已追至二人跟前,为首之人正喊着“快捉拿那个黑衣人”,便见黑衣人倒在了另一人怀中,而抱着他的人,却又不是之前提供假名牌之人,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张启山指了指前方道:“那人已经跑了,你们还不赶紧追。”
为首之人迟疑道:“那此人……”
“此人受了重伤,交给我罢。”张启山模棱两可地道。
士兵们见张启山穿着一身官服,以为他是来追捕两名逃犯的,于是匆忙朝他抱拳行了一礼,便率众人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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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馆内,解九与二月红并排躺在床上。而小皇帝则与张启山一同站在旁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医。
太医分别给两人施针之后,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小皇帝道:“启禀皇上,解九爷的伤已无大碍,再休息两日便会醒转。”
小皇帝松了口气,又问:“那红二爷呢?”
“红二爷么……”太医迟疑了片刻,道,“腑脏之伤,配合药物慢慢调理,终归会康复的,但……”
张启山皱了皱眉:“怎么?”
“二爷脸色十分苍白,下官原以为是失血过多导致。然而在施过银针之后,却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此话怎讲?”
“佛爷请看。”太医从二月红眉心处抽出一根银针,递向张启山。只见那纤细的针尖上,竟覆了一层薄薄的冰凌。
张启山愕然道:“这是?”
“这是一种世间罕见的毒物。”
张启山心中咯噔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无药可解?”
“倒也并不绝对,”太医摇了摇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所有□□,必定有相应的解药。只不过,此毒太过罕见,下官医术有限,请皇上与佛爷恕罪。”太医说着,躬身而拜。
张启山面色阴沉地想,究竟是谁、在什么时候给二月红下了毒。
当然,最有机会下毒的,便是挟持了二月红出城的陆建勋。并且从动机上来看,陆建勋极有可能是在出城之前便对二月红下了毒,以防张启山设陷阱害他。
但太医既然说此毒世间罕见,那么陆建勋又是从何处拿到□□的?
随即他想到了梼杌和饕餮,陆建勋既有办法与这两人勾结在一起,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皇帝见张启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而太医还在面前跪着,于是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太医如释重负,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小皇帝道:“佛爷,二爷是不是因为代替朕做了人质,才会被害成这样?”
张启山醒过神来,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于是温言安抚道:“皇上不必过于自责,二爷受伤,并不是皇上的过错。”
小皇帝恨恨道:“都是那个陆建勋不好,朕若是抓住了他,定要将他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