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当他酒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跪在师娘门前的院子里,身后围着一群家仆,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嘀咕:“陈皮这小子,真是色胆包天,居然连自家师娘也敢窥觑,亏了二爷仁慈,没有当场打断他的腿……”
窥觑师娘?陈皮心中不忿,师娘向来对他疼爱呵护,如今又重病缠身,他再怎么狼心狗肺,也不可能对师娘有任何冒犯的念头。但是师傅……
他抬头望去,只见二月红脸色铁青地坐在门口,却不看他。
身旁师娘担忧地看了看他,一边捂着心口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小声责备自己的夫君:“二爷……咳咳……陈皮还小,不懂……咳,不懂事,再加上他喝了酒,浑……咳咳……浑浑噩噩的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咳,不知道,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咳咳……等他酒醒了,训……咳,训斥一顿也就完了,何必……咳咳……何必要他跪在门口,弄得人尽皆知……”
对于夫人的话,二月红向来是言听计从的。但是这一次,二月红却没有丝毫动摇妥协的意思,对夫人道:“丫头,这事你别管,外头风大,你且进去休息吧。”
看着师娘被二月红半哄半劝地带进屋子里去,陈皮的心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他知道,这一次他犯下了大忌,二月红之所以将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就是为了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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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二月红冰冷的言语,又将陈皮拉回了现实:“当初,我同你师娘一样,将你视作亲生弟弟一般对待,为了保护你,我甚至可以赌上自己的前程与性命。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践踏我对你的信任。”
陈皮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傅,不论你信不信,我并没有害你之意,否则我怎会在收到你的烽火锦后,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二月红却不为所动:“其实,原本想要放烽火锦的人,是佛爷。但我担心如果是佛爷的烽火锦,你会置之不理,所以我放了我的。”
陈皮愕然:“你……在试探我?”
“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想杀一个人,势必会使用你最擅长的铁弹子或九爪钩,但你却用了你并不常用的弓箭。我想,你此次应援而来,替我们解围是假,向同伙示警才是真。”二月红道,“所以我猜测,你应当不会是那群刺客的幕后主使,我只是问你,你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又是什么人?”
陈皮低头苦笑:“师傅,您还真是了解我。没错,我跟他们的确不是一路人,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二月红皱眉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啊!”陈皮突然抬高了嗓门,脸色变得有些狰狞,“你以为你将我放逐北疆,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了吗?你不准我回京城去见你,那么我只能逼着你来北疆见我。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陈皮,二月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所以说,什么异族细作,从一开始便是你们设计的一个陷阱?”
“没错,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族细作,那些人发色和瞳孔的颜色异样,不过是因为他们喝了一种特殊的毒液,这些人全都是家养的死士,即便此刻不杀他们,他们也会在三个月后毒发而亡。”
二月红从未听过有谁能如此控制死士,不由问道:“那个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
“这不能说,”陈皮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我与那人合作,完全是各取所需,他想诱张启山出京,而我,想让你来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