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还不太明白他那句“足够了”是什么意思,便见二月红四处看了看,喃喃自语道:“没有器皿,可如何是好。”
张启山问:“要器皿做什么?”
二月红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站在原地蹙眉思忖了片刻,然后俯下身来,望着他道:“佛爷,没有器皿,只能将就了。”
“……?”张启山仍是摸不着头脑,只见二月红突然抓住他的一只手,拿匕首在他手腕上用力割了一刀,立即有汩汩的鲜血冒了出来。
“喂,你……”张启山正要发作,便见二月红低头将那流出的血液尽数含入口中,却并未吞咽,紧接着又在自己那原本已经止了血的手腕上再度割了一刀,同样将自己的血液也含入口中。
然后,二月红在张启山面前跪坐下来,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将自己的双唇贴上了他的唇。
张启山在震惊了一瞬之后,突然明白过来。
很多年以前,二月红与他们几人行血誓之约时,便是将所有人的血汇聚在一个器皿中,使血液充分融合之后,再让他们依次饮下。
这类似于歃血为盟的仪式,当初他们几人做起来也未觉得有何不妥。但如今发生在他二人之间,又因事态仓促,没有随身携带器皿,以嘴对嘴饮血的方式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好在张启山不是扭捏之人,他按下心中怪异之感,微微张嘴,便有一股温热的血液被渡入口中,腥甜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口腔与鼻腔,熏得人沉醉酥麻。
他下意识地将血液吞咽下去,腥味逐渐散去,只剩下沁入心脾的甜,诱惑着他想要更多。
他伸出舌尖,试探般触碰了一下对方的唇瓣,见二月红并未做出拒绝的姿态,心中有些愉悦,双手便不自觉地扣住二月红的后脑勺,唇齿纠缠着对方的舌尖,逐渐加重了吸吮的力度,像是要把眼前之人整个纳为己有。
二月红察觉不对,于是挣扎着拉开彼此的距离,低声道:“够了,佛爷,够了。”
张启山直到被对方挣脱,才渐渐清醒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上面还残留着二月红的体温。
“我怎么了?”他声音喑哑地问。
“没什么,不过是行血媒之术时的正常反应罢了。”二月红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又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些辛苦,希望佛爷能够撑住。”
张启山起初还不明白他所指为何,但很快他便体会到了所谓的“辛苦”,或者确切的说,那不是辛苦,而是痛苦——全身麻痹、疼痛难忍,胸口更是压抑窒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百般□□于鼓掌之间。
他恍惚想起之前二月红曾对他说过,以前之所以没有选择丫头作为血媒对象,便是担心丫头羸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血媒之术对身体造成的冲撞与反噬。
如今想来,这种反噬之痛,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即便是他,也几乎忍不住想要一头撞上墙壁,彻底了断这种痛苦。
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九族之首、更是九玄帝国的摄政王、大将军,以往无数次九死一生的征战生涯都捱过来了,区区一个血媒之术怎可能轻易就击垮了他。
更何况,当初陈皮接受血媒之术时,还只是个弱冠少年,他都能挺过来,没道理自己承受不住。
思绪一旦往这方面飘去,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想到当初二月红当着先帝的面对陈皮行血媒之术,不知是否也是这番光景。
好不容易捱过这一阵反噬之痛,张启山几乎精疲力尽。他却强撑着一口气问道:“当初,你也是这样嘴对嘴给陈皮喂血的?”
二月红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怎可能。先帝虽然生活节俭,但寝宫之中盛血器皿还是有的。”
“哦,也对。”张启山心中微松,一口气便懈了下去。
却说那几个陈王府家将在古庙中转了几圈,都未能找到张启山与二月红的踪影,只得悻悻回到古庙外,向陈皮如实禀报。
陈皮没有说话,却是抬起一只手按压在胸前,面露古怪之色。
一旁的陆建勋见他迟迟没有表态,又见他面色怪异,于是问道:“陈王可是哪里不舒服?”
陈皮皱了皱眉,他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只是觉得心口像是突然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体内缓缓流逝。同时他强烈地感觉到,二月红就在这里,明明很近,却又仿佛十分遥远。
这样矛盾的感觉让他焦躁不安,他抬起一脚,将其中一名家将踢翻在地,咆哮道:“搜,再给我仔细地搜!”
“这……”几名家将面面相觑,觉得陈皮这是在强人所难,但又不敢出言违抗。
陈皮见他们几个跪着不动,更是怒火攻心,甩出九爪钩三两下便将几人撂翻,然后将张副将从马背上拽下来,横刀架在他脖子上,冲古庙的方向大声道:“张启山,我知道你就躲在里面,有种你就别做缩头乌龟,我数三声,要是你还不出来,我便送你的副将去见阎王!一!”
张副将道:“佛爷,属下死不足惜,您千万不能……”
他话未说完,小腹上便挨了陈皮重重的一拳,顿时痛得躬下身去,说不出话来。
“二!”陈皮继续道:“张启山,你向来自诩尽忠守义,如今你的副将即将因你而死,你却避而不见,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