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阁不出声,清清浅浅的笑看他,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明明只是条钉在砧板上待宰的鱼,他却可以不露声色的运筹在帷帐之中让动刀的人根本无处下手!
“你是打定主意我不能杀你了,对吗?”萧澄悦问。
“少爷您顾大局,当然不会为了我破坏亲兄弟情分。”
萧澄悦忿忿松手,冷嗤了一句。“为了你不值。”
严阁欣然附议。“那是。”
伦敦时间此时为凌晨两点,距离那伙孩子出逃已经过去了四十八小时,这个时候派再多人去追恐怕亦无用了,人早就不知道飞的多远了。
严阁赔了半条命熬过这连轴的折磨,为的就是要争取时间。如今他眼前算是有一时的功成身退了,自然要好好一乐松快的歇一歇。
萧澄悦阴沉不语,但见他遍体鳞伤的吊在那儿脑子里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人已经是让他折腾的奄奄一息了,马鞭都打劈了两根,可是就算这样他满心里却还是产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落败感。
在这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审讯中严阁脱出口的话并不算多,但是他每一个字都饱含玄机,每一个声调听起来都带着讥讽,这让萧澄悦感到非常不安,他几乎绷紧了大脑每一根神经,如临大敌一般恨不得对严阁抽筋扒皮永绝后患……
然而这些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空想罢了,举目四顾在这家里他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严阁的。
除非他不打算顾及他弟弟了。
“大少爷,您要是想把我吊死在这儿就再加一根绳子吧,拴脖子去一了百了,吊着手腕……可死不了人哪。”
萧澄悦退去一步眼光冷血的盯着严阁,足过了几分钟才见他张手向后摆了一摆。
墙边二人迅速抬脚上前,麻利的解开了吊着严阁的粗糙绳结。
那一瞬间严阁的身子随惯性重重摔在了地面上,两个下人却是突而旋身躲避开了,此一躲完全是没要扶他的意思。
这一下不知又摔开多少粘连的鞭伤,皮肉含混的那伤疤养起来要很麻烦的啊!你大少身边的人可太叫无情了吧,啧,一群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残忍小人……严阁悄么声的把他们在心里挨个骂了一溜够。
萧澄悦转身从一堆杂物中挑出把凳子来,一翻手立在了严阁不远。
严阁不理会他,自个儿静坐在地上暗暗无话。
萧澄悦弯下腰慢慢坐住,也不在乎那凳子干净不干净。
这样的一幕看上去应当是十分令人费解的,仓库里刚还剑拔弩张的焦灼呢,这会儿两两无言各顾着歇坐倒谁也不提了。
手下们不敢言语,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铁门前头。
萧澄悦静默了好一刻,再抬起眼去看严阁……
严阁低着头幽幽的坐在一片血泊当中,深黑的发尖浸透了汗,发梢卑湿盘曲,紧紧的贴在他那张缟素妖冶处处充斥着矛盾的面孔上。
即使是如此狼狈不堪的处境,萧澄悦也不得不承认,他严阁确实有惑上作乱的资本。
他亲生的弟弟像灌了迷汤一样喜爱这个善攻人心的小子,不理他劝阻硬要把人接回身边,此后更是任谁都不能插嘴一句。
他是看在眼里明了在心,独独却是没有办法。
他萧大少二十年来傲视众生,自诩早就摸透了人情世故,他能一眼望穿人心对于严阁当然也不例外。
他料定这小子脑有反骨,总有一天是要揭竿而起的……
“澄悦少爷。”严阁缓缓的,面无任何表情的抬起了头。
他望着萧澄悦的眼睛,声音镇静的渗人。
“您究竟在害怕什么呢?你已经恣睢上位了不是吗,怎么还会有这么恐惧的眼神呢。”
********
☆、73.第 73 章
七十三
盗取,欺骗, 邪见, 杀生……
有的人与生俱来, 便是蒙蔽着双眼在黑暗中前行。
他们不信因果,不信报应, 父不作善,子不代受。
于他们的世界之中权利, 地位,**才是盖过一切的存在,为此他们可以摒弃人性不惜化身恶鬼。
萧氏集团的崛起并不是一个偶然,与大多的名门望族一样,在近百余年的商业权柄更迭下他们尝到过属于巅峰的辉煌也经历了不可避免的衰落。
这样的循常起落看起来不值一提, 平平淡淡的维持了几十年。
一直到澄赢两人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当家萧乾继承了萧氏集团伊始,变迁的齿轮转动了……
萧乾为了巩固萧家在金融城的势力, 有心结交了当时已成盛极的郭家一门。
郭家人本来就关注着萧乾手里对汇银购股的优先权, 且意在公私双赢,因此两家结识不久便提出了要把独生女嫁给萧乾的想法。
萧乾求之不得断然应下这门婚事。
但是这场一拍即合的豪门婚姻尚未集成, 漂洋过海乘兴而来的那位郭家大小姐却叫萧乾产生了严重的后顾。
萧乾这个人一贯刚愎自用性情多疑,骨子里就容不下企图和他共分江山的人,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个女人。
郭薇的才干让萧乾心有余悸,他觉得这个女人太聪明了,身世太过显赫,他唯恐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放在枕头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