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人在纽约时, 大半时候还是与他父亲一起住,而郭季是结婚成了家的, 与妻子早就在外置了房产, 这几人同聚在老宅子里, 平时可并不多见。
闵昱因着梁梓谦的事儿, 吃饭说话皆有些心不在焉的,晚上但见小郭也回家来了, 便与他兄弟两个只喝了半刻的茶, 随后急忙忙地就回了屋里不知又做些什么去了。
小郭许久未回老宅,只知道梁梓谦外出有事,并不知闵昱为什么又匆匆地在家中也忙起来了。
“闵哥有什么事儿?怎么在家里也忙叨叨的?”
郭季正低头喝茶,嘴里淡淡砸吧了一下,即随口道。“谦哥要带那个严总回家来, 好多事要闵哥忙呢。”
小郭随即一惊,手攀上桌边忙问。“已经找到了?!”
郭季撂下杯子点头。“是啊, 前几天就找到了, 听闵哥说, 该是明儿就到纽约。”
小郭面上一变色,手攥成拳,砰的一声猛捶了下桌。
“要走怎么不走远些!怎么会这么快就叫人抓到行踪的,也不知道是真想走还是在玩什么把戏,吊着谦哥胃口……”
“你快别瞎说,”郭季听他这么言论,直感脑门上抽着发紧,于是赶着截住他话。“什么叫这么快就找到,谦哥这俩月急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看不到,怎么净说这种站干岸的话呢?”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我又没说错什么?”
郭季尚懂他厌恶与萧家有关系的每个人,这其中又以严阁为甚,眼下见他仍是极度怀有芥蒂的样子,刹那间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了。
“你那点儿心也该放放了吧,悬着要到什么时候去呢?你放眼看看,谦哥为那姓严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就也该明白凭你是不够分开那俩人的了,说到底,人带回来,又跟你我有什么关系呢……?”
郭季这一行话听起来像是无心,但着实占理的地方也堵的小郭无话可回,只见小郭两条眉毛倒像是要横栽过来似的,满脸的不悦暗怒,蕴气蕴的无可不可。
郭季满心里忖度着,如何也都是一家子人,谁跟谁还没有血缘呢?何必为了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再多生事端。
“我嘴笨,也实在没什么好话能劝你,只不过想你做什么之前,且好好为自身考虑一下。”郭季伸手拍了下小郭的肩,诚恳道。“自打你我能单独做事之后,咱们家这一份产业谦哥就没再过问过,每年年报会议的时候,咱们两个递上去的文件他也不过是拨款签字,从来就没多问过一句,算是给足了你我各自去发展的空间了。这几年虽说爸爸老了不管那些事儿了,可你与我也渐渐的起来了,怎么都能算独当一面了,不论是眼前的产业也好,名下堆的钱也好,哪一样还是亏了咱们的呢……?既然不是亏的,一家子又能和和美美,干嘛还寻思那些不痛快的,好好过日子不就得了。”
郭季正的负的洋洋洒洒论了一通,大白话再没什么需要多琢磨的,他和小郭亲生兄弟的情分,就情就理都该是能听进去的。
“我们和那姓严的又不是要天天见面,他来了只跟谦哥过日子,又不和你过,你白操这份心干什么,是不是?”
见小郭绷着脸不语,郭季只当是他听进去了,此刻正暗暗消化着这一席话,于是也不再多言,默默喝光了杯中温茶,遂朝着小郭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便上楼睡觉去了。
郭季走后良久,小郭仍一动不动的坐在客厅沙发里,满目疑虑,无不担怀踌躇的空空望着前方,茶几上白瓷杯中的茶水渐渐地由热至温,最终凉透,他竟一口未动,呆呆地僵坐在孤灯之下,一夜无话。
***
下了飞机好大一会儿,严阁整个人蔫蔫的不愿说话,上车了便歪在后排座子上,双眼一闭两颊绯红。
从飞行后半程开始他就有些咳喘,喝茶喝水皆不能止住,机上的空乘找了瓶止咳药送过来,梁梓谦看着他吃下去,可也不过只好了那一时半刻。
严阁闷咳的厉害,剧烈时连气都接不上来,只捂着胸口咳咳猛嗽,光是看着就很惊心……
梁梓谦全程递水递药,张开了嘴几次要问严阁,结果都被严阁以各种手势及寡言推拒给全然挡了回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急症梁梓谦虽没问个清楚,但他心里却明明白白的存住了疑惑;
他与严阁在一起了那么久,之前也了解过关于严阁不少的事情,他可不记得,严阁有咳嗽或是哮喘之类的老毛病。
纽约这边过来接人的仍旧是kat姑娘,其余还有闵昱派来的四个保镖,这四人单开一辆车,一路跟着梁梓谦他们。
梁梓谦不告而别玩儿了一把突然失踪,最倒霉的就是他身边这些排得上号的亲信和手下,政府方面分派下来的税改单自月前送到摩根总部,再递送至梁梓谦的办公室,如今已经是在他办公桌上堆成了一座一比一千的小型山峰,层中的保洁阿姨进了区域总裁的办公室都不敢开窗,唯怕哪里吹来一阵子妖风,把桌上这层层叠叠的纸单子给吹丢几张。
闵昱也是个苦命的娃,好容易熬到家门重兴世仇得报,自以为终于能过上几天舒坦日子,谁想到他哥与严阁一对儿不叫人省心的,光天化日拉他出来背锅,他哥这一走,至少还剩下一半的增值税数据没来得及整理,只好由闵昱带着,连同亚太一层所有高级职员全数加班,没日没夜的赶才总算把眼前的官方审核给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