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电话第四次响起时连季鸣都转回来瞪了他一眼,本来单独隔了一个房间给邵忻当做临时的输液室,但里间就是院长办公室,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响,是人都会有情绪,重光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邵忻看着他淡淡地道,“你接吧。”
他也不答话,站起身出去抽烟,等一支烟抽完进来时他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外衣,邵忻知道他要出去也没有说什么,只等他道,“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
说不清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重光也没得心情再去猜测,一个人掩了门离开,季鸣一直冷眼旁观着一切,眼睛看向躺在床上沉默不语的人,他是不是从来都是那样,明明有明显的情绪低落也只会往心里压,不会让那人稍微有一点的察觉?但为什么连自己这样一个局外人,都能够轻易读懂那人眼底里的悲凉,而重光,却视而不见。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季鸣微微在心底叹了口气走到外间倒了杯水喝,边喝水边望向邵忻,邵忻客气地朝他笑笑,他道,“我叫季鸣。”
“莫邵忻。”邵忻很不会拒绝别人的热情,即便现在很不想开口说话,但仍旧对他报以微笑。
“很好听的名字。”季鸣对他微笑,如若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邵忻多半以为是敷衍,但季鸣不一样,他的一字一句,都能让人感到别样的真诚。
“我老家在绍兴,所以取名时用了别音。”
“哦?”季鸣眉毛好看地上扬,“这么说,你酒量很厉害?”
邵忻笑,“至少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地醉过。”
一时来了兴致,季鸣道,“这样呐,等你好了不介意的话可以较量一下,我那里可是有积攒了多年的女儿红。”
“好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喝到家乡酒了。”欣喜之情露于眉色,邵忻微笑着开口。
两人一说也有些止不住的意思,季鸣刚想继续下去包里的电话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震动,季鸣看了他一眼,体贴地道,“你别动,我拿给你。”从一旁的外衣口袋里掏出电话递给邵忻,是重光的电话,眉宇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接起电话声音也是淡然,“怎么了?”
“小蓉喝醉了,你再多等我几分钟,我赶过来。”电话那边乱哄哄的,邵忻却清晰地听到纹蓉的声音在他耳边温软如水,她定是醉得不行,才会一遍一遍重复念重光的名字。
“嗯,不急。”
淡然地挂了电话,明明是温柔蔓延的语气,但他内心一瞬泛起的冷气却是怎么也忽略不了,嘴角渐渐泛起苦笑,他与重光,不过开始了十八个小时。
半个小时以后,重光回来到,推开门季鸣正好给邵忻拔了针头,时间刚好合适。他走过去扶着邵忻站起来,戏谑之色显于眉间,“要不要继续背你?”
他知道他是故意在外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但季鸣不是一般的朋友,他也就没有去理他的调侃径自一人小心地移动步子,季鸣看他也是吃力,毕竟每走一步那里就会拉扯到,怎样都会疼,他转过身从桌上拿了一包早已准备好的配药递给重光,“记得让他按时服用。”
“嗯。”重光谢了声,然后走到他面前蹲下,“少爷,上来吧。”
“我自己可以走。”要他在外人面前做这样颜面尽失的事儿,他以后有什么脸去喝人家的女儿红?
季鸣在心底好笑但面色依旧不改,识趣了朝两人先走了出去,边走边说着,“肚子饿的不行,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