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说白了,他的反常就是吃醋了。虽然两人都是伽蓝,就算哪个人有心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但是他就是不放心。提着颗心,脑中天马行空,演绎着一幕幕他恐惧的景象。
说起爱情一事,嘉木从来没有懂过。上辈子,他以为竹马间的情分便是爱情,加上家人在旁的撮合,很自然地娶了甄戚若,后来嘉木写了一些剧本后,朦朦胧胧地察觉了真正的爱情不是他迁就甄戚若得寸进尺,而应该是爹爹和爹亲似的相濡以沫,故此对甄戚若的背叛也只有伤感,痛过便好。而这辈子呢,一如既往地顺利,媳妇已有了,不用费劲地找了,然而两人的相处之道一直停留在竹马范围,偶尔他主动,西和被动接受,他们中间隔得不是一捅就破的窗户纸,而是一座大山。
“少爷,你发什么呆啊?”扶风难得见到少爷有时间发呆,应该是遇到了难事。
嘉木靠在窗前,头也不回,心不在焉地问道:“扶风,你有心上人了吗?”
扶风比嘉木大,又是少爷面前的红人,府里喜欢他的伽蓝只多不少,回答这种问题应该是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几个名字。
然而等了许久,身后的人就像锯了嘴的葫芦半天放不出个话。回头一瞧,扶风就跟个情窦初开的伽蓝似的,说起心上人,便先闹了个大红脸。
“喜欢上谁了?跟少爷说说,少爷替你把把关。”嘉木大言不惭地充当了喜公的角色,只是他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感情经历微零的雏。
扶风的脸一阵阵发烫,心里后悔刚刚干嘛多嘴,要不现在少爷也不会抓着他不放。“少爷,您都没成亲呢,我一个下人敢找人吗?”
嘉木吃惊地围着他转了会,夸张地笑笑,“扶风你以为我是七八岁的孩子,你这种谎话也会信?老实说,不然以后被我看到你和哪个伽蓝走得近,我准保拆散你们。”
扶风赶紧捂住嘴,多说多错,不如不说呢!
这时,有人进来了。甄戚若趁着无事,便来看看嘉木,顺便讨要点东西。
三年前的事发生后,他们见到甄戚若总是有几分愧疚,幸好他额头上的疤淡了许多,头发遮着倒是个漂亮的伽蓝。
扶风如下了战场保住命的小兵急急跑出了屋,生怕再耽搁一会,少爷又要旧事重提了。
屋里,甄戚若一开口便是要礼物。今年的生辰草草收场,既无人庆贺,又没礼物可收,甄戚若心里委屈了。
嘉木并不多意外,甄戚若本来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他不来要礼物才是奇怪。嘉木拿出后来准备的礼物,是一条果核雕成的小船。
果核虽小,但架不住师傅手巧,一条小船栩栩如生,巧夺天工。透过船上的窗户,里面的物什清清楚楚,小桌,小凳,一应俱全。
甄戚若捧着船,拉着人坐一块欣赏,他指指点点,嘉木答几句。这寻常的举动落在进来的西和眼里,却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他悄悄退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心里胀胀的,有些酸涩,甚至想将甄戚若拖出去换上他站在嘉木身边,他实在不敢相信有天他会嫉妒甄戚若。
嫉妒,是种可怕的情绪,西和想。
晚上的宴会,白银画成了沈家的坐上宾,他与西和坐在一起,在饭桌上接受大家的好评,娃娃脸上春风得意。
西和沉默地吃着,他就跟众人隔离开来似的,喧闹声只是衬出了他骨子里的落寞。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说话,努力集中心思,不让自己去乱想。而当亲眼见到嘉木吃了甄戚若夹的菜后,他来前鼓起的勇气刹那间破碎。
他的脸一白,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逃离了此处。他一个人如游魂飘荡,不知方向。就在刚才,他明白了一事,他对嘉木的在乎比他想的深。
从前是为了报恩,又听说沈家少爷有喜欢的人,才答应了婚事。他设想得很好,他不用做什么,只要等着嘉木厌烦了他,解除了亲事,他就能自由。然而,现实不是由着他的想法来,苏醒后的嘉木对他的好,对他的照顾,慢慢软化了他。
这样也不错,至少两人能够长久。他一直保留一份清醒,生怕以后走不了,于是他故意对嘉木的一些举动不做回应,或是歪曲理解,令嘉木不断失望。
他走不了了,这个念头盘旋在他脑海,就像个咒语紧紧箍住了他,寸步难行。
在馆里的时候,叔叔们总把“难得有情郎”挂在口头上,听得多了,看着每日人来人往,却没几个真心的,都是讲着花言巧语走后不认人的好色之徒。
爹亲曾说相恋可以,但决不能失心。失了心,整个人任人摆布,面子里子都丢光,所以再爱一人,也要保持清醒,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也这么做了,始终划了一道清晰的界线,越过了便收回脚。可是他无论再小心,也还是陷了半个身子进去,另外半个在外面苦苦挣扎。
他该怎么做?西和回想着爹亲的话,希望能解开眼前的乱结,可惜他爹亲忙着骂他的死鬼爹爹,却没能教他破解之法。
唉,还得靠自己呀!
抬起头,不知不觉他到了花园,他和嘉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回忆如大浪将他冲到了沙滩,慢慢咀嚼过往。
晚上的花园没了白天的烘烤,花枝招展,热情地摇摆枝叶,引人驻足观赏,嗅嗅芬芳。凉风袭袭,混合花香,吸一口沁人心脾。
心在静旷的氛围平息了悸动,一下一下,格外地安心。
庭轩阁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