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也忍俊不禁,前两天第一次听见花瓶摔碎的声音的时候,我还稍微绷紧了几秒神经,担心杰拉德会因此受到惊吓或者伤到自己。不过我下楼之后只看到一地的花瓶碎片,杰拉德站在这堆碎片的旁边,用脚底轻轻地碾压着这些瓷片,看起来貌似还玩得挺开心。
我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也因此在上楼之后得到了尼约一个仿佛在观察脑神经患者一般的眼神。
我们回到城区第一个周末的清晨,我接到了嘉利米维尔的通讯,他告知我中午之前就会带着康纳尔多一起来找我。经过这几天不停歇的工作,尼约也有些身心俱疲起来,嘉利米维尔来这一趟,估计能让他的状态好上不少。
吃完早饭后,尼约很快就又奔上了楼去继续他的伟大工程,我看了看杰拉德拿着叉子在餐盘里一阵乱戳的样子,抬起他的额头,说:“你这两天应该已经适应了自由活动了,干脆带你出去玩会儿吧?”
杰拉德从我的手指缝隙中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我,手里的叉子也被他放了下来。
我收回抵在他额头上的手,指了指他的盘子,“你先把早餐吃完。”
等清洁机器人转溜着挪动过来将桌上的餐具一股脑收走后,我带着他一起拉开了别墅的大门。门外的阳光在一瞬间内挥洒了进来,迎面穿过我们周身的空气,光线比客厅的灯光要耀眼不少,将整个大厅都霎时间照得亮堂起来。
“天气不错。”我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天空,这么说道,“我早该把客厅的窗帘拉开的。”
我拍了拍杰拉德的脊背,“在研究所的时候我就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会不讨厌阳光?这与任何一个其他的感染者比起来都是一件相当特殊的事。”我往门外走了几步,拉住杰拉德的手腕,尝试着将他的整具身体都拉进了阳光的怀抱中,在看见他依旧平静的表情后,我的语气更加笃定,“你看,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这种光线。”
杰拉德安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好像并不受强光的影响,依旧以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程度睁着。站在他的角度面部正对着阳光,这使得他的整张脸都暴露在了阳光的照耀下,他的皮肤看起来比在室内时要更加苍白,甚至都快要接近透明的程度,我感觉我甚至都能顺着光线看见他皮肤下的血管和肌理纹路。而他的五官也变得无比深刻,阳光摸索着他的鼻梁和眼眶,在他的脸上铺上一层线条优美的阴影。
“我自认为这座花园里的景色还是挺不错的,”我对他说,“现在时间还早,散散步怎么样?”
前院说不上太大,花草的分区排布得相当密集,只留下两条蜿蜒的小路可以通向花园深处和大门,我和杰拉德慢悠悠地并肩走在其中一条小路上,一直转悠到接近门口的位置时才停下来。
脚下是一片占地面积不大的草地,我不太记得当时这篇青草地被我用来干过什么了,不过隐隐约约总觉得我之前似乎特别喜欢这里。
杰拉德见我停下脚步,干脆也蹲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后,他伸出手从草地上拔了几根草下来,捏在手里细细地揉碎。
“你在做什么呢?”我哭笑不得地问。
但紧接着我就感到惊讶起来,因为他在捏碎这些草叶后将双掌对搓在了一起,揉搓了好几下,才将双手撑到地面上,抬起头观察其他位置。
我沉默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掰开他的手指看了几眼他手心的情况,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拿出几张卫生纸,简单清理了一下他的伤口。
我的确听说习性良好的恶性病毒感染者会在野外养成往伤痛处涂抹覆盖草叶的习惯,虽然这种行为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止血止痛,但感染几率极大,基本上百害而无一利,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养成这种习惯,但一定要抢先纠正过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