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他们走的是水陆。贾瑚有些好奇地看着外面雾霭茫茫的江面,这就是后世有名的京杭大运河啊。
前面的高大楼船的甲板上,一个紫衣青年问道:“文景,后边跟着的船是哪家的?”
那紫衣青年身边的青衣青年恭敬地说:“那是荣国公的嫡长孙,贾瑚,与我们同道去金陵,参加二月份的县试。”
那青衣青年正是张家长子张嘉文,字文景,年初接到吏部调令,如今正要去金陵赴任。张家老太爷和荣国公虽然分属文武,关系却很不错,因此两家也多有往来,张家嫡女更是差点就嫁给了荣国公的嫡长子。
紫衣青年若有所思,“荣公嫡长孙,我记得,荣公的嫡次孙似乎颇有贤名?”
这都是贾母的功劳了。自贾珠启蒙,先生说过他颇为聪慧,贾母就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好似这样就能压贾瑚一头似的。是以,在贾家下人流传的话中,珠大爷是不世出的天才。贾家下人的嘴都是没把门的,这些流言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张文景嗤笑道:“不过区区一童子,殿下何须在意?不过,我看荣公长孙倒像是个有本事的,这个年纪就下场的少见,若是过了县试,也称得上一句‘少年天才’了。”
张家人都是读书的好苗子,张文景也是少年成名,十三岁就成了秀才,他有这个资格自傲。
紫衣青年,也就是五皇子,笑着点点头。
荣公虽好,可惜父皇对这些勋贵多有关注,可不好拉拢,孙辈又未长成,倒是荣公长子,南城子多有夸赞,称之为“古扇第一人”。他本人对于这些颇有文名的人多是折节下交,要是贾瑚过了府试,也可以接触一下贾赦。想到这点,五皇子也就撂开不管了。
贾瑚尚不知前面船上的人在议论他。起程那日,他早已拜见过船的主人,金陵知府张嘉文了。他连秀才都还不是,被这位世叔“学问上有什么疑惑可以来请教”这一句话,给打发出去了。
虽然两家是世交,贾瑚这个小孩子和他可没什么交情。这位张世叔表现出一副不想别人来打扰的样子,贾瑚也不好真的厚着脸皮去请教学问。
不过,贾瑚想到自己去拜见那天,空气中弥漫着的茶香,像是最好的那种武夷大红袍,这种贡茶,就连他祖父也没多少,张家的子辈怎么会有呢?莫不是船上有什么大人物?
想到这,贾瑚更不会过去了。这个时候,他还不适合引起龙子皇孙的注意。
“雪莲,去把祖父给我的大红袍找出来,泡茶。”啧,闻到那个香气,他都有些想了呢。
“哎。大爷,用什么水?”雪莲撩起帘子进来了。一看,这可不就是刘氏身边的那个雪莲嘛。贾瑚去金陵前,就向母亲讨了她。刘氏身边的大丫鬟过了今年就要出去了,只有雪莲,决定留在大爷身边,自梳做了个嬷嬷。现下,她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小脸俏生生的,探过身子问他。
贾瑚想了想,说:“算了,这也没什么好水。不用找了,直接上平常用的碧螺春吧。”省得浪费,他还要留着祖父仅剩的这点大红袍装逼呢。虽然在京城那些高门子弟眼里,几年前的大红袍还拿出来,贾府实在是败落了。不过,哄哄金陵那些人还是可以的。
雪莲泡了茶,就见着瑚大爷又在看书了。她悄眼看去,瑚大爷手上翻着书,俊美的脸上若有所思,心中小鹿乱撞,放下茶杯,就轻手轻脚地下去了。
雪莲站在瑚大爷房间的门外发呆。
姐妹们都以为,自己是不愿意做大老爷的姨娘,才自请到瑚大爷身边的。实际上,雪莲有些苦涩,谁能想到呢?瑚大爷才十来岁,她比大爷大了那么多,谁也想不到真相是这样的。
不,雪莲脸上突然飞起两朵红云,大爷是知道的。她老觉得,大爷真不想一个小孩子,就连老爷太太也不自觉地听从他。他黑沉沉的眼睛一望过来,她就无处遁形,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慕好像暴晒在阳光底下。
因此,听闻大爷有意要她过去,太太打发人来问时,她欣喜的应了。
哪想到太太也看出了她的心意。
刘氏心里很不耐烦这些爬床的丫鬟,不过儿子喜欢,也就随他去了。雪莲既有意在儿子身边伺候,刘氏便把她叫过来,问道:“雪莲,你可愿长长久九九留在我儿身边?”
“奴婢愿意。”
“那你可愿自梳?”
自梳?雪莲白了脸,自梳女可是不能嫁人的!她忐忑不安的说:“若是奴婢不…可还能留在大爷身边?”
见雪莲花颜失色的样子,刘氏强按着不耐,说道:“自然不是叫你真的自梳,只是权宜之计。你看,你姐妹几个都要快放出去了,你做丫鬟,又留到几时?”
雪莲依然默不作声,刘氏心知,便对唐嬷嬷道:“嬷嬷,你可听见了?待我儿十八,这丫头也长成了,可要提醒我给她开脸。”
开脸意味着什么,雪莲最清楚不过。她脸红了,款款下拜:“奴婢谢过太太。”这是愿意了。
等雪莲出去了,唐嬷嬷才疑惑的问, “太太,那丫头可比大爷大了五岁,等那时她都二十三四了,为何不给大爷安排年轻的女孩子?”
刘氏笑着说:“嬷嬷还不懂么?二十来岁,正是女孩子风华正茂的时候,可比小女孩讨男人欢心。”又叹息道,“瑚儿年纪虽小,却已经显现出了不近女色的清冷性子…”心下颇为担忧,瑚儿对漂亮男孩子总是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