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金人铁蹄踏足中原,三兄弟投奔太行派掌门魏怀北,一道赶赴襄阳,参加南北誓师大会,此后便随义军四处作战。再后来,朝廷南撤,官军也被一批接一批的调走,仅剩义军苦苦支撑,战事愈发惨烈,王大石战死,王二石坡了腿,流落他乡,只剩下王三石还留在淮北,迄今音讯全无,也不知下落如何。
风长林听得愈多,神情愈是黯然,口中默默念着那王三石的名字,曲鸿看在眼里,猜到了他的心思,暗想,你多半是想等到了淮上,找那三石兄弟捎口信,报平安。可天地茫茫,你要到哪里去找一个默默无闻的武夫呢,不过是徒费力气罢了。
一边,乐诚还没听够,又问:“南北誓师大会是怎么回事。”
程若兰抢话道:“这个我知道,二十年前太行派掌门魏怀北广发英雄帖,将天南海北、各门各派的英雄齐召襄阳,规模之大,百年未有,在那场大会上。南北武林结盟誓师,齐心抗金,所以才叫南北誓师大会。”
王二石赞许道:“是了,小姑娘说得没错,今年我三十有七,二十年前,同你们也差不多年纪。可你们怕是还没见过那么气派的场景,人山人海,战鼓擂擂,各门各派都将令旗举得高高的,兜出的风声像号角一般响亮,我远远地看到魏掌门屹立在英雄台上,胸中当真犹如千军万马奔腾,激昂难平。”
乐诚听得兴奋,连连点头道:“魏掌门鼎鼎大名,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原来那誓师大会也是他办的。”
王二石讲到兴头上,不免越说越多:“此人可是个传奇,你们知不知道,他原本的名字不叫魏怀北,而叫魏逸。”
这次连风长林也奇了:“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魏逸也是个好听的名字,他为何要更名呢?”
王二石道:“这其中颇有曲折。要说那襄阳地界,汉淮两水交接,正利于河运,魏氏便靠水起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一度跃为襄阳城最大的富商。魏逸是魏老庄主的独子,上头有两个姐姐,等到他出世之时,魏家早已富甲一方,父母便只望他活的安逸无忧,才给他起名做魏逸。他少时身体虚弱,老庄主便将他托付给太行派的旧交,想借习武强身健体。不想他竟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拜入师门后,勤学苦练,数年间将太行剑术融会贯通,而且他为人清正磊落,备受尊崇,所以后来一路坐到掌门的位置。”
风长林叹道:“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天才,不愧是一代英豪。”
王二石道:“是啊,可惜天意弄人。他不仅沿承了师门武功,也同样沿承了祖师爷齐家卫国的理想,金人入关后,他竟拒绝回去继承家业,为表决心,干脆自行把名字改了去。”
程若兰道:“原来怀北是他自己改的名字,意思是……怀念北方的家国山河么。”
“正是。”王二石点点头,又道:“他拒承家业,惹得父母暴怒,与他断绝关系。可他两个姐姐却一直在暗中支持他,甚至把家财挪作军用。你们想一想,江湖人分散于天南地北,虽有一腔热血,但归根结底没有基业,更不懂纪律,像一盘散沙。打仗哪里像打架决斗那么简单,战场外的功夫比战场上复杂得多,魏掌门读过诗书,能文能武,若不是他将散沙聚在一起,运筹帷幄,抗金大计根本就是纸上空谈。”
乐诚听得如醉如痴,追问道:“后来呢?”
王二石却面色一沉,抿住了嘴,不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