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离开工坊后,纪子期并没有回蒋府,而是去了皇宫外等杜峰。
确认投石机用途的那一刻,她心脏紧缩,迷茫无助,唯一想到的人只有杜峰。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见到杜峰,紧紧地抓住这片浮萍。
杜峰一出宫门,便看到倚在马车边上的纪子期。
素衣轻扬,发丝飞舞,二月的寒风吹得她的小脸通红,双眸无神地盯着某处神游,面上无意流露出的脆弱惹人心疼。
就像在天凉时的那个月夜,神魂已失,周遭的一切与她格格不入,清冷而又孤寂,比那寒风比那月色还要冷。
杜峰的心骤痛,柔声唤道:“期期!”
沉思中的人儿好似被惊醒,眼里光芒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渐渐明亮,隐约有着水意在其中滚动,浸得那双黑葡萄般的眸子湿漉漉的。
“杜峰!”纪子期面上展开笑颜,如雨后春日枝头颤巍巍盛开的第一朵花,倔强而娇弱,惊艳而夺目。
他不由得禀住了呼吸,紧接着,便看到那朵花朝着他飞奔了过来。
纪子期奔到他面前,如燕子投林般,投入他怀中,伸出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然后杜峰听到怀中人儿,仿若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杜峰,抱紧我!”
他心酸不已,紧紧地搂住她,紧得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耳边是熟悉的心跳,鼻端是熟悉的气息,怀中是熟悉的身躯,纪子期彷徨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找到了依靠。
她紧紧搂着他,不出声。
他紧紧拥着她,也不出声。
有人说,心与心的交流根本无需言语。
以前纪子期不相信,现在她信了。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说出自己的感觉,可在杜峰的怀中,她觉得他懂了。
他懂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迷失和彷徨。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皇城外的宫灯点亮了,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情绪好转的纪子期有些不好意思了,当着车夫和守城官兵的面,主动地抱着一个男人,虽然是她的未婚夫,她还是有点害羞。
“杜峰,可以放开我了!”她轻声道。
杜峰松开了些,却并未全然放开她,“期期,怎么啦?”
纪子期从他怀中抬头微笑,“先前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杜峰唇角咧成奇异的弧度,眼里满是热切,“是因为见到我吗?”
“嗯!”纪子期点点头。
杜峰心中像喝了蜜般甘甜,全身像刚与人打了一场架似的,热血沸腾。
他盯着她翘起的红唇,忍不住就想将心中的火热发泄在那上面。
纪子期看着他变深的眸子,轻笑道:“杜峰,这是在宫门外,好多眼睛盯着呢!”
“那咱们上马车上去好不好?”杜峰盯着她的唇直咽口水。
“不好!”纪子期撅起嘴,“你不想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你说,我听!”杜峰微敛心神。
纪子期将投石机一事讲了一遍,道:“如果成功的话,最后要用到前线军中!”
杜峰明白了她心中的纠结,将她重新搂进怀中,道:“期期,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不得已而为之之事。
投石机运用到战场上后,黎**力将大大增强,周边列国便不敢轻举妄动,反而不会有你担心的战事发生!”
“我知道!杜峰!短期内是这样的。可是投石机并不复杂,周边列国不需要花费太长时日,便可仿造出来。
到时候,这便不再是优势了。一旦双方都在战场上应用起来,伤亡会更加严重!”
纪子期想起无数人被巨石压成肉饼,连惊呼的机会都没有便失去性命的场景,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然后又在心中苦笑起来,战场上武器的发展历程,本就是用无数战士的性命堆积起来的。
旧的武器没有优势了,便会再研究各式各样新的武器。
就像现代的各国一样,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每个国家都拥有自己独特而致命的武器。
纪子期不是不明白,反而她比任何人都异常清楚地认识到,制止战争的方式,除了经济的发展,另外就是军事力量的强大。
只不过当这武器出自她之手时,在和平年代下生长的她,在心中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是当她被杜峰紧紧搂在怀中时,那些伤感好似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期期,你说的对!可是如果黎国不先提前造出更厉害的武器,不抢占先机不占据优势,等别国抢先造出来,到时候才是黎国真正的悲剧!”
杜峰亲吻一下她发顶,“期期,你现在做的事是为黎国百姓造福,是正确的事情!”
“嗯!”纪子期仰头望向他,眼含温柔,“我没事了,杜峰!刚刚只是心里一时有些感触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杜峰盯着她的双眼。
“嗯!”
“到我有事了!”杜峰狠搂一下她腰身,那炙热烫得纪子期双颊通红。
纪子期咬着唇瞪他,娇嗔道:“讨厌!”
“你还诱惑我!”杜峰恨恨看着她不自觉露出的诱人风情,不能下嘴也不能下手,心里痒得发痛,话语中便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纪子期突地笑了,柔声安抚道:“好了,乖!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次再补偿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