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如此悬殊的两人,若是以往,哪用得着用抢这个字眼?
纪子期心中却未如此想,在她看来,掌珠虽有些被保护得过度的娇气,却并不是肤浅的人。
在这百姓危急的关头,自会将私人的感情和情绪放在一旁!
第二天一大早上,除了曹云清留下外,众人顶着风雨上路了。
今日每人自动的都将蓑衣放在了车上,免得淋湿惹上风寒就麻烦大了。
雨势时缓时急,比起前一天要好些,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每个人的心中都很沉重,特别是工部的朱潜。
再这样下下去,只怕引起长江水患,到时候受灾的便不只是南秦一个府的事情了。
而是整片的中原地带,甚至可能危及京城。
晚上到达驿站的时候,朱潜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其实他的担忧,何尝不是古夫子和纪子期心中的担忧。
黎渊曹云清耶月哈几人年岁尚轻,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并未遇到甚至听都还未听过长江泛滥的惨状。
朱潜和古夫子因年岁的关系,虽未亲眼见过,却听上一辈的老人曾提起过七八十年前的一次山洪暴发后引起的大水灾。
雨点如冰雹,人、房屋、屋内一切物件连同粮食猪、鸡等物,瞬间冲毁,甚至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卷入了滔天巨浪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洪水过后,遍地沼泽,幸存下来的人面无表情,形如枯槁,犹如幽魂一般。
收拾着已面目全非的家园,以及死去亲人支离破碎的尸身,连哭泣哀嚎都没有了时间。
毕竟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再艰难也得活下去。
当时的场景见者无不触目惊心,比之人间地狱有过这而无不及。
而纪子期在现代,见过了太多国家水灾地震的悲惨画面,连如此先进的现代,都无法抵抗这种天灾,何况在这落后的古代?
面对发威的老天爷,如蝼蚁般生活着的百姓们,除了默默承受,还能做什么?
朱潜和古夫子大约将他们知道的山洪爆发后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黎渊听完后,面色愈发凝重。
下午的时候收到了最新传回来的南秦城情形,非常不乐观,据说至少有五成以上的屋子被全部淹没。
南秦城中总共约十万人口,也就是说至少有五万的受灾人口。
关键是,官府对于灾难向来习惯性的往小里说,而且雨势现在还未停,也就是说灾情还在扩大中。
黎渊大概算了一下,光这一个城,恐怕要消耗掉二成以上的国库。
若再来多四五个城,国库空虚不说,虎视眈眈的武夷、西楼等国一定会趁机发兵,到时候,整个黎国就岌岌可危了。
见众人面色暗沉,陷入无限的担忧之中,纪子期道:“有些天灾**,是人之力无法避免的!
咱们现在要做的,首先重点是南秦的救灾赈灾工作。其次便是这沿途的河道问题。”
“没错,小雪说得对!”古夫子道:“不管如何,先尽我们的努力。现在大雨不停,老夫也担心这一路往南的河道问题。
大皇子,老夫建议,你们往南,老夫留下来,看看这附近的河道问题,若有隐患的,趁现在还有些时日,先解决一些。”
黎渊点点头,“夫子和师妹之言极有道理。那请朱大人派两个人协助古夫子,完成此地的河道改善问题,并保持最少两日一次的信息传递!”
“是!”
离开京城的第五日午时,纪子期第一次看到了古代的长江。
因为连日的暴雨,长江水涨了不少,也因为没有堤坊,看起来比现代她所见过的大概宽了二到三倍。
今日雨虽大,好在无风,浪花一个接一个的翻滚跳跃,像个顽皮小孩子的嬉闹。
可也能看出若江水再涨,那浪花随时就会变成滔天的巨兽,张着倾盆的大口,能吞噬一切它所经过的地方。
一行人登上船,在浪花的飘荡中,摇摇晃晃地过了江。
只小半个时辰,下了船的众人,就吐得不行。
纪子期还好些,从未吃过苦的掌珠吐得都快虚脱,只能倚着纪子期休息。
因吐得太过厉害,整个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仍无损她惊人的美丽。
纪子期心中叹道,这个女人,哪怕是如此狼狈的时候,仍是如此的美丽,不得不让她赞叹。
当然,她最佩服的,还是锦衣玉食堆中长大的掌珠公主,遭受着她人生中从未吃过的苦头,却没有过一句抱怨!
杜峰啊杜峰!你何德何能,让这么高傲的女人,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只为了让你多看她一眼?
纪子期如此想着,慨叹的同时,心中竟隐隐生起了一丝妒意!
大约三日后,马车经过一路的积水和坑洼,摇摇晃晃缓慢行驶中,总算是顺利地到达了南秦。
一路看到情形非常不乐观,许多村子虽未被淹,但田地却被淹了,此时正是稻子等夏季作物生长的季节。
纪子期却看不到任何作物的痕迹,应该是都已被浸泡在了水里。
雨势渐小,却未停歇,连绵不绝地下了约二十天左右,那些作物怕是早已泡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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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那章里,纪子期对范铭烟的称呼错了,应该是“外祖母”才对。
不过,那章就